她敲门。
笃笃笃。
星稀露冷,从窗上投映的灯火看,沈宴并未入睡。
他会以何种形象来迎接她呢?
平常相见,无论是穿官服还是私服,沈宴向来是一丝不苟,行云流水。就算把他脸蒙住,单看他的身形,也是长手长脚,比例极好的。锦衣卫有担着御前仪仗的职务,能成为锦衣卫的人,必然各个脸好,身材好,不落了陛下的面子。
沈宴平常那么严谨,当他放松下来后,当他睡觉时,他又是什么样的?
刘泠边执着地敲着门,边在脑海里勾勒沈大人的形象。
束着的长发散下来,发质有些硬,却乌黑似浓墨铺洒。褪下飞鱼服,只穿着中衣,因为偏瘦,因为睡觉,中衣有些皱,松垮垮地贴着。他来给她开门,看到她,喉结上下滚了两下……
刘泠呼吸急促,被自己的想象弄得满面绯红,敲门的频率更快了。
吱呀。
在不肯放弃地敲了很久后,那扇快被敲烂的木门才不情不愿地半开,沈宴出现在门口,目光都不低下来看一看她,他知道是她,“有事明天说。”
也许他之前不想给刘泠开门,就抱着这种想法。但因为刘泠一直敲门,敲得他心烦,不开门这姑娘不肯罢休,只好专门开门来说这么一句。话说的很快,说完,沈宴便想关门了。
刘泠一副呆傻状,看沈宴几乎把门甩到她脸上。
她却并不生气。
她低下头,手心出了汗,对自己喃声,肯定道,“我看到了。”也许沈宴以为他那么快的速度,刘泠该什么都看不清。但事实上,刘泠注意力就在那里,看得很清楚。
灯火溢出来,她看到沈宴黑发湿漉,上身□□,下身为开门方便,匆匆套了裤子。扑面而来的除了水汽,还有男性的味道,混着沈宴自己的气息。没有擦干净的水珠,从他上身向下滚滑。
刘泠目光直接,将他看得认真:他身躯修长精实,肌肉如流线。肩宽腰窄,身上有些或深或浅的伤疤,有道最长的疤,从心口一路延伸到小腹以下。刘泠的目光便追逐着那道疤往下走,一寸寸,她用眼睛jian着他的身体。小腹以下看不到了,却也不觉得如何遗憾。感谢她敲门敲得不是时候,沈宴身上的水没有擦干,他套上裤子后,沾了水,某个部位就看得明显……
好大。
好耻。
从未受过这么强烈的视觉冲击。
沈美人没有注意到自己的问题,给刘泠开了方便之门。沈美人穿上衣服是刷脸,长得太好看;脱下衣服后,更加好看。
那平时就不要穿衣服了嘛!给她提供些福利啊!
只要天天能看到这样子的沈美人,刘泠觉得让她做什么都愿意。
廊下暗光中,刘泠第一次心跳快得不是自己的般。她脸燥红,被震得头晕目眩,手里的花就掉了下去。刘泠来之前,是想装晕装醉酒,结果直面沈美人这么强烈的视觉冲击后,她是真的有些晕了。
她之前只想让沈宴陪她度过漫漫长夜,看到沈宴后,她全身发麻似过电,就想睡了他。
她这一辈子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能不能嫁人,能不能过上别的姑娘那样正常的生活。她总觉得自己会很惨,会更惨。沈宴也许是她人生中最耀眼的记忆了,她不能因为矜持而放弃。
刘泠深吸一口气,继续持之以恒地敲门。
笃笃笃。
笃笃笃笃。
笃笃笃笃笃笃。
门里的沈宴不过往回走了两步路,就听到门外不间断的敲门声。他再走两步,门被敲得声音震天比打雷。他忍耐,再忍耐,但想等刘泠主动退去,好像不太可能。
长乐郡主……
如果刚才那一眼,他没眼瞎的话,刘泠又换了身新衣,挽了新发型,连妆容也重新扮了。离宴席结束才多久,大半夜的,她就穿得这么风骚,跟只花孔雀般,来他这里晃悠。
唔,她总是每见他一面,就换身打扮。好像要把自己所有的衣服,都穿给他看一遍。
他第一次注意到她,确实被她所惊艳。刘泠本就是美人,越是浓墨重彩,越是明媚动人。
也许是皱眉的时间长了点,刘泠就眼睛灿亮,追着他问,“沈大人,有没有觉得我今天好漂亮?忽然心动,喜欢上我?”
沈宴不屑,斥她,“肤浅。”
可一直到现在,刘泠这个喜好,从来改不掉,反而变本加厉。
目的猜一猜就能想到。
脑中陡然跳出几个字——女为悦己者容。
沈宴被她逗乐。
他返身,乐着去开门。开门时,却要斥一斥刘泠,以免她太得意,“大半夜的……”
大半夜的,刘泠在他开门瞬间,为防止他再次关门甩上她的脸,直接往前一步,以猛虎下山般凶猛的架势,力扑向前。沈宴这么快的反应,因为放松和毫无预料,都被她带得往后退了两退。他还记得伸手托住这个树袋熊一样吊在自己身上的小姑娘,防止她抱不住摔下去。
“送你花。”搞不清状况中,一朵鲜艳的花,乍然出现在眼前,挂在他身上的刘泠不容置疑,把花插到了沈宴耳后。
就算是男人戴着花,只要是沈美人,刘泠还是觉得值得欣赏。
“……”沈宴黑着脸把花取下来。
“花。”手心一翻,又一朵花送到了他眼皮下。
沈宴扔一朵,又一朵。他不禁看向她的袖口,她到底藏了多少花?!
沈大人的注意力被转移后,刘泠长长地吸口气,酝酿好,很是大气地摆正沈宴的脸,在他湿润而黑暗的眸子凝视中,她凑身袭击他的嘴。他的唇柔软而潮湿,舌尖一挨,好像带着麻麻的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