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夫不大,刘一峰留来了,他一进门,就哈哈一笑:“班长,今天中午杜部长在,没能和你喝上酒。回头咱们找个机会,我陪您喝个痛快!”伸出双手握住了林远方的右手,狠狠地甩了几下。
林远方知道刘一峰专程过来,绝对不会是说喝酒这种事情,他也故意打着哈哈说:“刘主任太客气了,说到喝酒,我可比不上你们这些久经(酒精)考验的老同志!”一边说着,手一边用力摇了几下,作为对刘一峰热情的回应,然后林远方就松开了手,顺势把刘一峰让到了沙发上。
那边张有年不知道怎么得到消息,跑了进来,替刘一峰泡了一杯茶,然后又悄悄地退了出去。林远方望着张有年的背影一笑,心说就冲张有年这股热情劲儿,自己也得赶快把秘书找好。张有年是委办公室主任,总不能老让他干这些秘书干的杂事吧?
目光从张有年的背影上收回,林远方扔了支烟给刘一峰,笑道:“刘主任,抽支共产烟!”
刘一峰接过烟,点燃吸了两口,见林远方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只是和他闲侃,没有丝毫想问他要谈何事的意思。他心想,不论年龄啥的,单论林远方这股子稳劲,就足以令人刮目相看,不敢小觑。看来人家以二十四岁的年龄,就成为全天阳市最年轻的正科级主任,确实是有一套的。
心中琢磨了一阵,刘一峰抬头望着林远方说“主任,是这么一回事,咱们经贸委下属的电缆厂生产的电缆有点质量问题,让市质监局查着了,下了个处罚通知,经销部里五十万元不合格产品全部没收,另外还罚款四十万元。我的老天爷,电缆厂就那么一点家底,能经得起质监局这么折腾么?”
“什么时候的事?”林远方问道。
“就今天下午。”刘一峰说道。
“今天下午?”林远方眉头皱了皱,望着刘一峰。
刘一峰知道林远方这是等他汇报具体情况,于是就介绍起来。
原来,天阳市质监局执法大队今天上午在天阳市开发区一商住楼施工现场进行现场检查,结果执法人员在对一批电缆现场进行测试,发现电缆的电阻率超标,超标了百分之五。然后质监局执法大队顺藤摸瓜,很快就找到向这家工地提供电缆的邙南第一电缆厂天阳市经销门市部。然后对经销门市部里存放的电缆进行现场检测,见过发现电缆电阻率都存在超标问题,超标百分之三到百分之五。于是质监局执法大队就以邙南第一电缆厂电缆电阻率不符合国家标准为由,对邙南第一电缆厂开出四十万元的巨额罚单,同时对第一电缆厂天阳市经营门市部里的五十万库存电缆全部予以没收。
“怎么搞的?怎么会出这种事情?”林远方眉头又是一皱,问道:“电缆厂厂长呢?”
“李厂长正在天阳市经销门市部和质量监督局执法大队进行交涉,看看货物暂时能不能原地封存。”刘一峰说道,“他给我打电话过来,就是要我们这里赶快想一想办法。不然等质监局把电缆拉走了,想再要回来,可就难了!”
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麻烦事怎么都赶一块了呢?经贸委下属二十多个企业,就属邙南服装厂、邙南第一电缆厂和另外的一家邙南化肥厂这三家企业效益好一点,规模也相对大一些,三家企业职工人数加起来能超过六千人。现在服装厂产品严重积压,拖欠工资,如果不是林远方当机立断进行处理,说不定就酿成了群体姓事件。
那边刚把服装厂三千多工人安抚住,这边邙南第一电缆厂又因为产品质量问题被是质监局抓住。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小问题,而是电缆的电阻出了问题。林远方是搞建筑规划设计的,当然明白,电阻率是测试电缆是否合格的最重要的指标。如果工程上使用了电阻率超标的电缆,那么通电之后,由于电阻超标,电缆就会发热升温,很容易着火自燃,酿成火灾。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天阳市质监局没收电缆厂不合格产品,给予巨额罚款,既合理也合法。
但是,身为电缆厂上级主管部门的领导,林远方还要站在另外一个角度看问题。电缆厂本来就处于微利运行状态,既然担负给县里创造财政收入的任务,又要养活一千多名工人,生产经营就处在一个脆弱的平衡阶段。如果被罚没了五十万元货物,又要上缴四十万罚款,说不定电缆厂脆弱的生产经营平衡就被打破,从而陷入一蹶不振的境地。到时候想要再把这个企业挽救起来,恐怕就要付出相当艰苦的努力了。
在其位就谋其政。林远方虽然是第一天上班,但是也不能以这个为借口,推脱不管。他沉思了一会儿,问刘一峰道:“刘主任,你在市质监局有熟人么?”
“没有。”刘一峰摇了摇头,迟疑了一下,又说道:“我有个同学倒是在下面区质监局里当科长。但是他职位太小,这么大的事,他说话估计不管用。”
他看了看林远方,说道:“主任,要不您去找找洪书记或者刘县长,让他们出面给市质监局打个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