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要替人谋帝位,身边却不乏小人,偷偷泄密于人,给他招致杀身之祸。沐疏芳凤冠已拿在手里,听闻消息就带人以出城祈福之名,救将军于围困之中。事后不敢与人说半字,便当真去山上祈福一趟,山风太凉,回来伤病两日,将军得知,愧疚不已,徘徊宫外三日,才终借定国公之手,将补药送到了中宫,还不敢叫她知道。”
“一个是重兵在握的将军,一个是母仪天下的皇后,谁都可以相许相守,独他俩不行,家里催得紧由是将军伤神,不敢与人知才教皇后为难,陛下眼前所瞧的,就是一对说不得求不得的有缘人,可奈何?莫奈何啊!”
玉石又是一响,叶将白正色道:“欲知后事如何……就要看陛下如何处置了。”
长念听得怅然,撑着下巴想:“他俩……没必要这样为难的啊,朕一早同疏芳说过,她是有退路的,真想和北堂将军在一起也未尝不可,只要换个身份……”
“陛下想得太过容易。”叶将白叹息,“北堂将军一向视陛下如亲妹妹,沐大小姐是您名义上的正妻,您未曾点头,北堂将军就难免有背德之感,此中煎熬,哪是一两个字能说清的?大小姐为人豪放,可到底也顾念陛下,要她重色轻义,她也不会点头。”
长念瞪眼:“这么说来,竟是朕的过错?”
叶将白沉痛地点头。
愧疚地低头,长念盯着茶杯里浮沉的茶叶想了许久,晚上去了一趟中宫。
沐疏芳笑盈盈地迎她进去,低声道:“前些天宫里人还说臣妾不得宠呢,这么久了,也不见陛下来后宫。”
长念拉着她的手就笑:“那朕以后天天来,叫你宠冠六宫。”
沐疏芳失笑,半垂了眸子,眼睛看起来有些肿。
“这是怎么了?没睡好么?”长念伸手摸了摸她的眉眼。
“没事,认床罢了。”沐疏芳笑道,“这中宫里什么都好,就是床硬了些。”
这都多久了,之前还好好的,突然就认床?长念微微皱眉,想起叶将白的话,便挥退了宫女,低声问她:“疏芳,你对北堂将军……是什么想法?”
这话她以前也问过,但没想到现在一问,沐疏芳的手都颤了颤,脸色也跟着发白,闭眼硬声道:“没什么想法。”
“嗯?”长念愕然,“之前……不是还说兄长他挺好的?”
“挺好是挺好,臣妾也一早就说了。”沐疏芳低声道,“他那人,待人太过冰冷,不适合过日子。”
第219章 不求
她说得缓慢,神情也淡漠,若不是身子微微颤着,长念就要信了。
沐疏芳这个人很要强,从来不卑躬屈膝地求什么东西,只要那东西不是她的,她再喜欢也会说不想要。
在她出嫁之前,定国公来拜会过长念,说:“老夫这辈子唯一的挂念就是这个女儿,她的性子注定她会失去很多东西,难过伤心也不会同人开口,老夫别无所求,只愿殿下往后能多疼惜她两分,万莫要把她逞强的话当真。”
神色复杂地看向沐疏芳,长念苦恼地揉了揉自个儿的脑袋。
第二日下朝,叶将白正打算回府,就瞥见赵长念坐在龙椅上殷切地望着他。
“陛下有事?”
“没有。”
“……”叶将白转身欲走,余光又瞧见那人捏紧了手,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轻叹一声,他停住步子,冷声道:“关于西南募兵之事,在下还有话说,还请陛下移驾。”
长念眼眸一亮,立马点头,起驾嘚嘚嘚地就去了御书房。
“这是新上贡来的秋茶,国公尝尝?”宫人退下,长念殷勤地捧茶到他面前,笑得眉眼弯弯。
叶将白瞥了一眼,伸手接过来放在桌上:“有话直说。”
“嘿嘿嘿。”长念搓了搓手,“朕遇见个难题,实在不知如何解决,还请国公出个主意。”
叶将白道:“募兵之事,和田玉十块。刑部之事,南阳玉五块。”
“那要是……私事呢?”
抬眼看了看她,叶将白微笑:“沐大小姐之事,皇位一个。”
长念笑容顿时消失,麻木着一张脸对他作了个往外请的动作。
“在下并未戏言。”叶将白端茶呷了一口,眼神深沉地道,“若她还只是定国公府的小姐,今朝陛下的麻烦便荡然无存。但遗憾的是她已然入主中宫,想再回到以前,当真没有陛下想的那么简单。顶着凤冠,她的顾虑也会比以前更多。”
“朕知道。”泄气地坐回椅子里,长念垂眸,“朕看得出来她对兄长有意,然她不认,朕也不能逼着她认。在宫里锦衣玉食地过一辈子,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这在下倒是不认同。”叶将白抬了抬下巴,“沐大小姐生来就是锦衣玉食,她不缺这些。有句话说得好,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定国公府如今权势滔天,她一直主位中宫,将来也不见得会有好结果。”
长念一怔,抿唇:“朕是想尊重她的想法。”
“那大小姐真正的想法是什么,陛下可清楚?”
“……嗯。”长念颔首,“许是知道的。只是,她自己都不愿再进一步,朕又何必急着替她安排?”
责备地看她一眼,叶将白摇头,神色严肃地道:“陛下,他们走到今日这一步,您要担主要责任。如今大小姐愁肠百结,您难不成还要置身事外,安慰自己说与您无关?”
“可……朕能做什么?”长念很苦恼,“毕竟是他俩之间的事。”
“您能做的就太多了。”叶将白勾唇,附身去她耳侧,轻轻嘀咕几句。
长念满脸为难:“这能行?”
叶将白胸有成竹地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