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意一顿,长念沉默片刻,严肃地道:“咱们快走吧。”
她只身一人回京,北堂缪等人还在后头待命,按照长念的想法,现在进宫,她与叶将白合作,兴许是能压住这局势的。
然而,叶将白的马车没有往宫里去,而是绕了个弯,去了巡卫营。
“你带人去城门,一路大张旗鼓地前往皇宫。”望着外头巡卫营的牌匾,叶将白低声道,“一旦叶良传令,你便强闯皇宫。”
长念有点懵:“这是做什么?”
“信我。”叶将白没时间多解释,将她拎出马车,扬长而去。
长念站在原地想了好一会儿,觉得很好笑,两人经历过你死我活,也经历过不共戴天,他凭什么叫她信他啊?
“殿下。”叶良朝她拱手,示意她往里走。
收敛心神,长念跟着进门,从叶良手里接了兵符,点了五百巡卫兵,看了看,摸着下巴问:“这点人,如何才能‘大张旗鼓’?”
叶良挠挠头:“暂时只能调出这么多人,但这些都是精锐。”
不是只能调出这么多人,而是叶将白只放心她带这么多人。长念笑了笑,道:“还得准备点东西。”
“什么?”
“旌旗。”长念道,“我大周各营的旌旗。”
……
叶将白匆忙进宫的时候,身边的武将还在絮絮叨叨地道:“武亲王已经在赶来的路上,听闻带了不少人,还请了朝中几位元老,看样子是不容易善罢甘休。盘龙宫里的尸首已经发臭,还是早些处置为好。”
他一边说,一边将叶将白往盘龙宫引,盘龙宫远远看去一片和平景象,叶将白远远看见林茂站在门口,想也没想就跟着跨了进去。
“主子……”林茂身子没敢动,表情却有些扭曲。
叶将白察觉到不对,猛然想撤,身边的武将却是反应极快,立马拔刀封住了他的去路。
“姚重夜。”叶将白沉了脸喊那武将的名字,“你竟然真的敢?”
姚重夜没吭声,头埋得很低,手里的刀却是没放。同时林茂背后抵着刀的人也站了出来,笑着喊了一声:“国公,武亲王在里头等您呢。”
林茂脸涨得通红,愧疚不已地道:“卑职连累了国公!”
若不是他站在这里,国公断然不会如此大意地踏过来,武亲王早有埋伏,那姚重夜怕是也被收买了,就等着这一刻倒戈。
后头的随从都因为他被挟持而不敢妄动,前面的林茂情况也不太好,叶将白瞧着,反倒是镇定了下来,伸手理了理衣冠,笑道:“说什么连累呢?大皇子薨逝,今日就算是有刀山火海,在下也是要去见武亲王一面的。”
说罢,坦然地就迈步,往主殿里走了。
他这么自如,姚重夜反而是战战兢兢了,刀横着不敢松手,踉踉跄跄地跟着他进门去。
主殿里遍布守卫,武亲王端坐在尸臭味极重的主殿里,看见他进来,一张脸深沉严肃。
“叶将白,你可知罪?”
跨门进去站直身子,叶将白满脸无辜:“王爷之言,在下听不太明白。”
武亲王很佩服叶将白,真的,在味道这么浓烈的大殿里,是个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竟然还能这般云淡风轻,仿佛完全跟他没关系。
重重地一拍桌子,武亲王起身道:“国公若是不明白,这天下就没几个明白人了,大皇子惨死,你难道不该给我一个交代?”
叶将白莞尔:“王爷,先皇惨死,您尚且没给赵家交代,如今怎么要在下给您交代呢?”
武亲王一噎,眼神顿时阴鸷。
“其实在下与王爷,完全可以坐下来好生聊聊。”叶将白轻描淡写地道,“大皇子一死,王爷若是急着与在下翻脸,怕是要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武亲王冷冷一笑:“眼下江山,国公与本王分食而已,何来渔翁一说?”
叶将白长叹一口气:“这件事,说来要怪在下,对七殿下心生不忍,未曾赶尽杀绝。如今他们就屯兵东迎山,要打下来,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
“想吓唬本王?”武亲王撇嘴,“败兵之寇,渔网都撒不开,还妄图一网打尽?”
“京都混战,北堂缪是全身而退,目前北堂家上下没有表态,二皇子也说动了西北一方三个大将,要带兵支援。真等他们休养生息再度来战,又遇上京都内乱——那还真是说不准呢。”叶将白抚桌而笑,“还是王爷有如此自信,能啄了蚌肉,又啄渔夫?”
主殿里安静下来,只有浓烈的尸臭静静漫溢。叶将白面色镇定,武亲王也是若有所思。
半个时辰之后,外面进来了人,俯身在武亲王耳边道:“王爷,岗哨回禀,七殿下带了八营大军,已经破了京都城门,往皇宫这边来了!”
第176章 不公平的论断
巡卫营的人肯信赵长念,之前打起来,不少人投奔于她,可其他几个兵营,未曾听说与她有什么更深的联系,并且都没有多少人跟着上东迎山,如今怎么可能突然全被她带着打回来了?
武亲王眉头紧皱:“确定没看错?”
“禀王爷,当真没看错,回禀的人说了,八营旌旗皆在,且东西两边城门外都有动静,形势很是不妙。”
怎么可能呢?武亲王想不明白,按理说赵长念溃败而走,兵力应该是不充沛了才对,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重整旗鼓?
他略微沉吟,看了旁边的叶将白一眼。
叶将白从容地把玩着腰上的玉铃,看起来心情极好,察觉到他的目光,轻笑着便道:“北堂缪暗伏城外已有三日之久,若是攻来,王爷得派兵抵抗才是。”
守城军大多是叶良麾下的人,武亲王原先打的算盘是他占据皇宫,守城这种累活就让叶将白干,等哪天他兵力衰退,补给跟不上,便是他坐享其成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