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么说,郁妈就不高兴:“别管是啥,这是二妹从京市千里迢迢寄来给你的……”
“行了,妈你别说了,想知道里头是啥你拆开看呗。”
郁妈拿剪子小心翼翼拆了线,将封得严严实实的编织袋打开,发现里头还包了一层,拿出来一看,是条大红色的羊绒披肩,她往郁春身上比了比,这颜色衬得人皮肤老白,好看得很。
东西拿出来之后,发现里头还有叠起来的一页纸,郁妈赶紧取出来递到郁春手上:“你看看二妹是不是写了啥?”
郁春看了一眼她妈手里的羊绒披肩,样式虽然中规中矩,这颜色的确喜气,吃订婚酒那天披上正合适。她跟着才接过信纸,展开一看——
“是二妹写的,说她没法回来吃我的酒。”
“那披肩呢?这得多贵啊?”
“这上面没写价钱,说是她上百货商厦买来送我的订婚礼物。”
郁妈眉头都皱起来了,闺女在外求学本来就不容易,咋还往家里寄这么好的东西?“谁不知道你二妹在京市读书,回不来也没法子,还送什么礼?亲姐妹客气啥?”
这话郁春不爱听,她从郁妈手里拿过羊绒披肩,转身就要回屋。心说学校又是补贴又是奖金,她还找了份工,能缺得了钱?
亲姐姐一辈子就订一次婚,人不到随个礼不是应该的?
作者有话要说: 高猛结局是好的。
郁春会有报应的。
夏夏对这个姐其实也不像对爷奶爸妈一样掏心掏肺,伤不了心,淡定啊宝宝们。
☆、第25章 八零年,有点甜
收到包裹这事,郁大伯他们起先还不知情, 是从高家的火砖房前路过听陈素芳提了一嘴:“你们家郁夏真是不得了!出去读书还想着家里, 不是寄信就是寄东西回来……”
郁大伯扛着个锄头往回走, 他是掐着点回去吃饭, 听陈素芳这么说就停下来:“咋回事?夏夏寄包裹回来了?没听说啊!”
陈素芳原先坐在院里, 见他搭腔就站起来, 往靠小路那边走了两步,比手划脚把事情讲了一遍。郁大伯这才弄明白前因后果, 原来是特别寄给郁春的,前头才到, 高奎婆娘载郁春跑了趟县邮局拿回来的。
“那寄的是啥?”
他这么问,陈素芳就乐了:“郁老大你倒是逗,我哪知道你们家郁夏给寄了啥!”
郁大伯一拍脑门, 真是糊涂了, 他跟着同陈素芳打了个招呼,加快脚步回家去, 看老太太坐在屋檐底下做鞋垫, 就问说:“听高家婆娘说二妹寄包裹回来了, 寄了啥妈你给我说说!这大老远上京市读书多不容易, 家里还没给她汇钱, 她还想着咱们。”
郁大伯跟着就想夸郁夏懂事, 话还没出口,发觉他妈脸色不对。
“郁学工你说啥?”
“……”
“妈你不知道啊?大春儿先前去了县邮局,说是去领二妹寄回来的包裹。”
郁大伯说完就感觉怀里多了个篓子, 低头一看,里头是两双厚实的棉鞋垫,一双已经做好了,另一双还差点儿。
这鞋垫他妈从降温就开始做,天天挤出时间来做,再有两天就能收针。早先郁大伯还问过,问他妈咋想起来做这个,这才知道鞋垫是给二妹的。还不止,老太太还计划早点把年猪杀了,熏两挂腊肉一并寄去。家里劝她肉这个东西不好寄,她偏不听,非说二妹在外头吃口肉不容易,还说熏好的腊肉有啥不方便寄?京市那么冷,听人家说要来年二三月间才会逐渐升温,肉寄过去放得住!
猪是老太太养的,老太太又是家里辈分最高的一个,要说也就郁大贵压得住她,偏这回郁大贵也很支持,大家劝说别寄肉那么麻烦,汇钱过去,缺啥拿钱去买,还差点挨了揍!
“夏夏手里什么票都没有,捏着钱顶啥用?再说了!你没见过县里排长队抢着割肉那阵仗?还有,她住在学校宿舍,生猪肉割回去咋吃?还能自己开火不成?”
“那您这个腊肉不也要煮?”
郁大伯跟着又挨了一下,“腊肉煮熟了随便切一切放凉也能吃,每顿往碗里埋上几片又不费事,切薄点捂一捂就热了。”
让老太太逮着骂了一顿之后,郁学工跟着打通任督二脉,说这腊肉大块大块的还不好收拾,不如灌腊肠,容易拿捏分量,每天切个小半截就能解馋,灌瘦一点放冷了也好吃。
将这话往心里过一遍,老太太想着还真是那么回事,正好自家杀猪,猪小肠多着,做腊肠虽然费点事,夏夏收拾起来容易,直接熏腊肉是简单,她拿到不好收拾。
“你这猪脑子倒是还能想点事!”
这都是半个月前的事了,再有两天郁大伯家就要准备杀猪,一来郁春摆订婚酒要上大肉,最主要还是给夏夏的腊肠,做那个要点时间。最近这段时间老太太这心里想着不是鞋垫就是腊肉,她还找上老二媳妇,说自己年前要往京市寄包裹,问她这个当妈的有没有给夏夏做点啥,一块儿寄走。
郁妈做了,因为听领导说京市的冬天特别冷,从郁夏离家她就想给做双厚实的棉鞋。这双鞋她统共做了两个多月,前些时候就完成了,摸着挺暖和,她拿给郁春看了,想说跟着就寄出去,结果让郁春泼了冷水。
“妈你费这个劲干啥?你折腾两个多月,做出来这个二妹会穿?花色土不说,京市得有半个冬天都在下雪,不下雪的时候地面也有积雪,你这个千层底鞋能穿出门?出门不得湿透了?”
郁妈心里本来火热得很,她迫不及待想寄出去,因为从来都是二妹为家里做事,家里没帮过她什么……她出门带的衣裳都有多半是老太太给做的,还有几件以前大妹穿过,大妹裁了新衣裳,旧的给二妹接着穿。这些事,郁妈想起来也好受,家里条件就那样,二妹性子软和,啥都能让,一直以来就是她吃亏。现在家里好一些了,当妈的能挤出时间来给她做点啥,结果还白费功夫。
剃头挑子一头热,那鞋做是做好了,二妹她用不上啊。
郁妈听了郁春的,原先都不准备糟蹋邮费了,老太太提起,她就鼓起勇气把心里的纠结讲了出来,还问说:“妈你给参谋参谋,那棉鞋我寄还是不寄?”
老太太都快让郁学农这傻子媳妇气死了:“别管她穿不穿得上,那是你当妈的心意,大过年的夏夏一人在京市,她能不想家?她能好受?你给做一双鞋她收到起码心里熨帖,再说谁告诉你北方就不穿棉鞋了?出门穿不上回家还穿不上?样式老土怎么了?你家大妹爱攀比,二妹是什么人你不清楚?郁春就是个胡搞瞎搞的傻货,她说什么你也信?你这是比她还蠢!”
老太太平常不爱操心孙辈,这娃谁生的谁养,她能把三个儿子平平顺顺拉拔大就不容易了。
要说孙子孙女里头,让老太太手把手操心的也就是郁夏,郁夏和她亲,又是不争不抢的性子,看了心疼。
老太太以前说过老二媳妇,让她一碗水端平,别总委屈一个,老二媳妇答应得好好的,每回家里有个什么事,郁春要占强,郁夏没所谓,她看两闺女没闹起来就提不起那口气管。一回两回都这样,老太太恨铁不成钢,骂都懒得骂她,左右你家让夏夏吃了亏,我掏腰包给她补上。
郁妈有老长时间没当真挨过婆婆骂,这双棉鞋让她找回了那熟悉的感觉,从第一句出来,她就缩了缩脖子,听着听着泪珠子就滚下来。
“我也没去过京市,哪能想到呢……”
“就你这样的妈,真去了才是添乱!哎哟我让你气的胸口疼,你就不想想,你不知道京市长什么样你家大妹就知道?她最远只到过县城,不也是个没开过眼的乡下土妞?你还把她说的当真了!”
老太太骂人的时候郁春就在屋里,好几次忍不住想冲出去顶嘴,她到底没敢。至少在嫁出去之前她就没这个胆,哪怕老太太不怎么管三个儿子的事,这个家还是她和郁大贵说了算的。
就那天,郁妈将棉鞋交到老太太手里,老太太翻着仔细看了看,丑是丑了点,做得还挺仔细,摸着也还厚实……看这个当妈的还算有心,老太太才哼一声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