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1 / 2)

郁夏是又好气又好笑,顺手捏他一把,说:“我这边勤快点多翻译几篇文献是能挣不少,可负累也多,这钱除了自己开销还得寄回家里。咱俩要是处上对象就混着用钱,这对你不公平,我也干不出这么厚脸皮的事。”

乔越想插嘴,郁夏给他打断了:“你听我说,咱俩要是顺顺利利的,以后走到那一步,我爸我妈成了你爸你妈,那我什么都不同你争,咱俩一块儿孝顺两家的老人。现在还是男女朋友,这些分清楚一点好,我给我爷奶买东西不能花你的钱,给我妈汇款也不能让你来垫,要是真让你出了,我不好意思寄回去,信上也不知道该咋说。”

她还晃了晃乔越,软声细语说:“我是我们公社第一个考出去的大学生,我凭自己的本事挣钱,家里收到有脸也光荣。要是告诉他们是处了对象,对象供我开销,人家说着难听,也带坏队上的风气。”

乔越真没想过这个,他心里就没同郁夏分彼此,觉得咱俩处着对象呢,回头还要结婚,我给我老婆花钱天经地义。

他这会儿想了想,郁夏是s市农村出来的,虽然家里条件不好,可自身优秀,她是有傲骨的。

你要说家里出了大事急需要钱,请对象帮忙没关系。可所谓救急不救穷,日常这些大大小小的开销全推给对方她做不出。

乔越接受她这个说法,只是不由得更心疼一些,齐惠桐女士总夸临床一班的郁夏有分寸会处事,处上对象之后乔越就知道,夏夏也不是天生就这样,她是让自家那条件给逼出来的。

你没后台没凭仗没依靠,要是搞砸了很难有翻身的机会,这样难免想得多一些,自然做得比谁都好。

乔越心里是真的酸,他不由得转头去看穿着靛青色薄袄身形依然纤弱的女友,交握的手都握紧了一些。

“那就不去百货商厦,夏夏你想去哪儿?”

郁夏瞪他一眼:“怎么不去?我说咱俩该分还是要分清楚,你转身就变成葛朗台一毛不拔了是不是?这才十一月我这爪子就冰冰凉凉了,你这男朋友就没想送双手套给我?”

“……”

乔越也是最近才发现自己是个蠢东西,就比如这会儿,他好一阵懵圈才反应过来,反应过来以后心里就美了。

走,买手套去!

百货商厦里又进了不少新货,郁夏跟乔越进来,售货员看见她就感觉眼熟,仔细一琢磨——

嗨呀!这不是先前买过羽绒服的那个漂亮姑娘!

“妹子你今儿个想添点儿啥?我们柜台又上了毛裤还有皮靴,要不要看看?”

郁夏也认出对方来了,就回了个招呼,说今儿个没想添大件,过来是想看看手套。

“手套有!有军用那种里头全是毛的,也有露指的,你想看看哪种?”

乔越想说都来一双,挑挑颜色就完了。

郁夏已经先一步开口:“那麻烦大姐把军用那个拿给我看看。”

那售货员也点头来着:“要是想保暖,还是捂得严严实实的好,虽然笨重一点,是真暖和。半指这个是羊毛织的,你在屋里头戴上写字还凑合,出门不咋顶事儿。”

她说着就把手套取出来给郁夏看了,郁夏摸了摸,军用这种布料就和军棉衣用的一样,里头衬着毛,捂上说不准还要发热。她比了比大小,觉得差不多就仰头去看乔越,“我觉得挺好,你看呢?”

女朋友说好那还看个啥?你还敢唱反调不成?当然是给票给钱把东西买回家去!

乔越麻溜的付了账,走之前还不死心,嘀咕说:“夏夏不然我再送你一条围巾呗,我看那毛裤那皮靴也不错……”

还没嘀咕完他就让郁夏给拖了出去。

就不该让那半步,这情商超低的笨蛋还学会得寸进尺了!

走出去一段距离之后,郁夏想了想,那毛皮鞋看着是不错,这两个月再攒点钱,年前看能不能买两双给家里寄回去。

s市的冬天虽然也冷,同祖国首都就不是一个量级的,在不烧炕不供暖这个前提下,南边穿件夹袄就能对付,青壮年至少是冻不坏的。郁夏才出来几个月,要买一全套她没那条件,哪怕已经尽力在挣,估摸着也就只够给爷奶买个鞋再给妈汇点钱。

她心里也想给爸妈买东西,可不敢,要是给爷奶爸妈都寄了,大伯小叔没收到恐怕会不高兴,哪怕嘴上不说,心里也不是滋味儿。再一想她妈爱攒钱,手里有钱心里不慌,买东买西买多了她还难受。就不如汇点钱让她过个好年,只要有钱缺啥自个儿买去,左右今年一过改革的春风就吹起来,政策也会逐步开放,再往后做买卖就不叫投机倒把了。

郁夏回忆着她爷奶的鞋码,心里想着那双摆在柜台里土黄/色的翻皮皮鞋,她准备元旦再来看看,明年春节在一月二十八,要是攒的钱够,月初买上,二十几天总能寄到,过年正合适穿。

郁夏盘算好了,乔越也想起来:“夏夏你上周不是让我回家去把咱俩的事同我妈谈一谈?”

“谈了吗?齐教授怎么说?”

“我妈非让我告诉她是怎么把你追到手的……”

说到这里,乔越那声调都低下去了,反而郁夏一乐,她偏头朝身侧看去,问说:“你咋回她?”

“我告诉她其实也不难,我这头还没来得及正式去追,夏夏就问说乔越你是不是喜欢我?我刚点头,她就说那好我俩试试看呗。”

郁夏:“……”

虽然进行了一点艺术加工,整体好像是这样没错,不过就算是这样,你就这么坦率照实说了?!郁夏听完就叹一口气,心够累的。

倒是乔越,没得到回应还反过来问:“你咋不问了?”

“问啥?”

“问我妈咋说!”

郁夏回身捧着乔越的脸:“那你妈咋说?”

乔越脸都热了,他又有点得意:“她嫌弃我那天讨好你的手段太拙劣,说同桌吃饭都没眼看,又说没想到你竟然能看上这样的……夏夏你说,我这样不挺好的?”

是挺好的,二得可爱。

郁夏含糊应他一声,又问:“齐教授没觉得我一个女孩子主动提起交往的事不矜持?”

乔越抬手在她脸颊上戳了戳:“我妈说你在学校里老多人喜欢,条件比我家好的能数出一把,还说真没看出夏夏你看上我哪点,夸我好命来着。”乔越也觉得自己好命,喜欢的人正好也看上了自己这还不够好命?这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就算了,想撮合他俩的明明是齐惠桐女士本尊,咋一转身她还不敢相信了。

乔越又说还是他爸英明,夸他不愧是乔建国的儿子,看上了立刻就行动,有机会抓住就不放手!

看他一身轻松,郁夏心想这关是过了,之后的种种也证明她和齐教授之间的确没有因为关系上的突然改变而变得尴尬。

在讨论学术问题或者当着外人面的时候,两人之间客气一些。没别人的时候就随意很多,齐教授总让她周末多跟乔越回去,家里热汤热饭不比上食堂强?又让她遇上难题千万要讲,宿舍那边要是有矛盾或者出了什么事也明明白白说,生活上缺点啥别藏着掖着直接提出来……有些事情对大老远上学的孩子们来讲挺麻烦,换个人随手就能办了,没必要闷着为难自己。

郁夏对乔越他妈妈齐惠桐教授是非常感激的,自入学以来,齐教授帮她很多,她能找到一份赚钱的活计是托教授的福。因对方的帮助,郁夏的大学生活变得顺畅,遇上难解的问题可以直接去办公室求教,遇上困惑的事情也能从对方那边得到一些指点和开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