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年冬天那次高考老乡们知道吧?市状元领了好几份奖金,市里、县里、公社上、大队上甚至于说生产队上都对他进行了表彰,加起来是不小的一笔钱,再有国家也会帮助家庭十分困难的大学生,这些款项加起来,足够支撑到大学毕业,毕业之后包分配工作,所以说,只要能考上,你就不用愁!”
三人边走边说,说得差不多地方也到了,给带路的两个社员三观重塑,真没想到考上大学非但不花钱还能赚钱。
早先家里孩子学习不好他们还想着混个高中毕业证就行,有那个就能去厂子里找个工作,早点参加工作挺好,能早挣钱!
结果呢,公社高中的校长给他们上了一课,告诉他们以前认为的那些都是错的。郁学农非但不会犯愁,他马上就要发达了!
其实呢,校长说的只是郁夏的个人情况,普通大学生哪来那么多奖金?哪怕国家补助一部分,自己多少还是要花钱的。要是没考上大学,录取的是大专或者中专,那开销还要大些。
不过呢,叫他们误会了挺好,至少能从今天起重视孩子的教育问题,有家长重视才能多考出去一些。
校长感谢了给他带路的老乡,推着自行车往人扎堆的地方去,他还在人群里寻觅主任的身影,主任就先把他看到了。
主任赶紧迎上前来,替他将自行车停在一边,问说:“校长您怎么亲自来了?”
“我接到市里的确切消息,过来给郁夏同学报喜。”
郁夏在屋里头陪三姑六婆说话呢,就看见郁毛毛滑溜进屋来,正想招手让他过来坐,就听见郁毛毛说:“姐啊,你学校校长来咱家了,就在外头。”
坐在一旁的郁妈惊得站了起来,催说:“二妹你快去看看。”
郁夏倒是没慌,她拿帕子擦了擦手才出去,出去就见着红光满面的校长,校长正同阿爷说呢:“老人家你听我说,你们郁夏真是有大出息了!市里的领导给我打电话说,她考了将近三百九十分,是我们市第一名!说不准还是全省第一名呢!”
“真的?”
“我特地赶来给你家报喜,还能哄你不成?”
“那她能上什么大学?”
校长拍拍郁爷爷的手:“老人家你放心,她第一志愿铁定能录上,她这个成绩,全国哪所学校都上得。”
郁爷爷眼眶都红了,从屋里跟出来的老太太也差不多,哪怕刚才就让主任喂了颗定心丸,这会儿听校长一说,又更放心一些。
全国哪所学校都能去,这得多优秀呢?
郁家人腰板挺得笔直,几房亲戚都得意呢,至于乡亲们则羡慕死郁学农了,早先就知道他闺女能耐,今儿才知道还不是一般能耐!全市第一名?还有可能是全省第一?她这分数得有多高?
就有人问了一嘴,校长耐着性子回了:“满分四百,咱们省最低录取分数线也就二百出头,郁夏同学考了三百九,你说多高?”
乡亲们一方面给郁夏这成绩跪了,同时心里越发不解,四百分的题,考二百就能录上,自家那个考完回来还说没啥希望,咋的他连二百都没有?人家郁夏能考三百九,他怎么连二百都没有呢?!
校长同郁爷爷说完就看到屋檐下的郁夏,郁夏早先没去打断长辈说话,发现校长注意到她了才上前去叫人。校长这才想起他走这一趟的主要目的:“市里的领导说,成绩出来之后跟着就会有记者到生产队来采访你,让你做好准备。”
说着他还看了看郁爸和郁爷爷:“郁夏同学的亲属也是重点采访对象,说不准还会问到乡亲们,采访内容是要登报的。”
郁爸听说有记者要来采访他,腿一软就要往地上坐,得亏郁大伯手脚快,一把将他拽了起来。
郁爷爷恨铁不成钢的瞪他一眼,这怂货!他这辈子做得最对的就是和郁妈结婚,生出郁夏来!郁夏比别家儿子还强,强出不少,才多大就要上报纸了,上了报纸那不是全县都能看到?
他想到这儿,又听见校长说:“郁夏同学是全市第一名,她的采访稿是要登上市里报纸的,假如说省第一名也是她,那全省都能看到她的相片都能阅读到她的事迹。”
随着校长这句话,郁爸、郁大伯、郁爷爷齐刷刷软了腿。
这回好了,谁也别嫌谁。
老太太得意呢,她给夏夏裁那身新衣裳就要派上用场了。
至于乡亲们,都准备盯着点,看有生面孔过来就往前凑一凑,没准就是市里的记者,搞不好还能问到他们!郁夏的事他们也知道,也能说出个一二三四来!
趁着校长和主任都在,老太太说了,等郁夏收到录取通知书他们家就要办席,到时候请学校老师来,乡亲们也来,都来热闹热闹!
“那敢情好,定了日子通知一声,咱们好好喝它两碗!”
“酒要喝,肉要吃,让社员们都沾沾你家郁夏的光,吃了你家的状元饭,来年也能上大学!”
“缺了啥说一声,人手不够让我婆娘过来帮忙!”
“……”
对生产队来说,这天真比过年还热闹,一个个都吆喝上了,陈素芳也在凑热闹的妇女里头,她心里打了个转,准备回去下两网,看看能不能打上两条红尾大鲤鱼给郁家送来。
想到这里的还不止她,好些个妇女都盘算上了,看自家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是提只公鸡来或者提一篮子鸡蛋,还是拿两包糖再割块肉?不然拿红纸包几块钱好了,郁夏考出去了,要出去读好几年,郁家正是花钱的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 歌也分快慢,这本书定的基调是舒缓的,后面也就是这个步调,感觉不合胃口趁早撤离啊=v=
☆、八零年,有点甜
市里领导说是打听去了,也没那么快出结果,这年头数据库不完善,统计高考成绩以及后续的录取工作都要经历一个相当繁琐的过程,再加上这两届考生人数超乎想象的多,省里也是一团乱,负责合计的专员忙得焦头烂额。
这就苦了利益相关的几方,市里领导坐不住,县里领导吃饭睡觉都在惦记,更别提公社上……从来没什么存在感的永安公社可算盼来一次露脸的机会,谁不希望自己能上光荣榜?他们公社考出去一个郁夏,来年能拿上不少指标,尤其是教育这块儿的。
别看拿奖金的是郁夏本人,考出个状元对永安公社是大大的有利,郁夏同学的成功自然也离不开学校老师以及公社干部的关心帮助,相关人员都能跟着长脸。
要说淡定一些的还是老郁家,用老太太的话说,结果咋样从出考场就定了,你答得好就能上,答不好急死没用。这道理搁在郁夏身上也是一样的,状元是谁早定了,等几天总有个准话,干着什么急?
看大儿子坐不住,老太太还说他:“郁学工你坐下,走来走去都快给我晃晕了!夏夏她校长不是说试卷是遮了名字的?阅卷老师想干点啥也干不了。他们阅卷那地方还有武警同志端着钢/枪监督工作,谁敢拆开来看名字打分?拖出去就能把你枪毙了!所以说,那省状元只要该是咱家的它就跑不了,要是长脚跑了总归是别处还有比夏夏考的更好的。”
老太太淡定得很,市状元已经超出全家的预估了,等于说飞来横福,要知道他们头几天考虑的还是能不能录上志愿。
郁夏就在旁边,听她奶说完还劝呢:“奶就别说大伯了,大伯是在为我着急呢!不过也的确不用太担心,这套卷子没那么容易,要超过我那个分数相当有难度,我把握挺大的。”
大伯娘听着这话也舒坦,心说也就是二妹,换个人考到她这个分数鼻孔都朝天上去了,哪还知道体谅人呢?
“二妹说的是,省里还没消息,学工心不放不下……”
郁大伯特别有理,听他媳妇儿这么说还振振有词顶回去:“是个人都放心不下!咱省有多少市就有多少市状元,那省状元就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