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再过两三年,要向陶家姊姊那般嫁人了,也说不定。
只不知,到时候她又会嫁给谁…
没等无忧再做深想,跟在后面下车的临海公主便牵起了女儿的手,带着她进了宫中。
... ...
无忧已经许久未曾踏足建康宫了。
这一路上,只见宫中处处都布置着华美的年节装饰,因为晚间不久便是盛会,一道上遇见的宫人们都是脚下不停、忙忙碌碌地四处来去。
过不一会儿,引路的那名内侍便把她们带到了司马衍的书房。短暂地交接通报一声后,一名内侍将帘子打起,请临海公主母女二人进了屋中。
与室外的张灯结彩不同,此处书房布置清雅。刚一进屋,无忧便闻到了香炉中焚烧的淡淡檀香气。
绕过屏风,正中书案后端坐一人。无忧尚不及细看,便见身前的母亲向那人见礼,她也赶忙随着母亲的动作,恭敬见礼。
却听那人欣悦笑道,“姑母!...无忧,你们快起!”
这是司马衍的声音。
两年没听过他讲话,无忧只觉得他的音色似乎变了些,听着比过去要沉。
可不变的,是其中蕴含得熟悉之感。
无忧慢慢起了身,她迟疑了一下,而后像求证似的,抬起眼睛,向案后那人望去。
她的目光,才刚刚落在司马衍的衣袍上,那人便“腾”得一下站起身来。
因为起得太急,她甚至听到他的大腿撞在书案上,发出了一声沉沉的闷响。
无忧眨了眨眼,唇角忽地高高翘起,“噗嗤”一下便笑出声来。
... ...
司马衍这下撞得结实,他疼得在心中直咧嘴。
可若疼上这么一下,就能把她给盼回来,他却觉得,天底下实在没有比这更划算的事情了!
无忧离了建康整整两年,他曾无数次在心中幻想她的模样。
可再多的幻想,也敌不过实实在在看到她时来得那种震撼!
她长大了,并且比他想象中,要美得多得多!
... ...
无忧笑声方止,临海公主便向女儿使了个眼色。无忧立马低下头去,乖巧做恭谨状。
就听姑侄之间简短又客套地寒暄了几句,随后临海公主便要带女儿告辞了。
司马衍对这位洛阳来得姑母向来敬重,临走时,他步步相送,并亲手为姑母和表妹打起了帘子。
临海公主先跨了出去,就在无忧跨出房门的那刻,司马衍蓦地开口了。
他看着身前那垂头不语的女郎,轻声道,“无忧,今晚盛宴,只当家宴即可。席间不必拘束。”
无忧脚步一顿,默了默,她终于侧头对他微笑一下,说了再相见以来的第一句话,“多谢陛下,无忧晓得了。”
笑容灿烂,更胜往昔。
裙摆一动,心心念念的佳人便与他擦身而过。
司马衍望着无忧的背影,连帘子都忘了放下。
... ...
会场上早来的这拨人,几乎都是如临海公主这般、携女同来的贵妇人。
无忧跟着阿母转了两圈,遇上人便随口应承几句,她生得好,头脑又伶俐,且模样装得十分乖顺,轻轻松松便得到了一致的赞许。
可她却觉得无趣极了。
就在无忧把《高祖功臣侯者年表》默背到第三遍的时候,忽听一个惊诧的声音在自己身前响起,“无忧?!”
无忧抬起头,一见眼前那人,她那大眼睛一弯,立刻笑了出来,“杜姊姊?!”
临海公主知道她们俩一向交好,因此她放开女儿,让她和杜家的小女郎去一边顽笑。
得了阿母的首肯,无忧像只快活的小鸟似的,她拉着杜陵阳的手,便带她跑到了宴会旁一处稍偏的角落。
杜陵阳惊喜道,“今年的盛会最是特殊,陛下还亲笔给我的祖父写了请柬呢~来之前我就想,不知道能不能在这里见到你...”
“无忧,你们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无忧笑道,“就这几天。”说着,她往杜陵阳的身上蹭了蹭,亲亲热热道,“杜姊姊,你身上好香!无忧好想你呀!”
杜陵阳可没无忧这么大的胆子,纵然此处来往的人并不多,她的脸还是一下就红透了。
她低声叱道,“无忧!都快及笄的女郎了,怎么还像个小娃娃似的?!”
无忧嘟嘟唇,“哼”了一声,道,“杜姊姊,无忧生气了。才两年不见,你就不喜欢我了!”
说着,她偷偷在杜陵阳的纤腰处呵了几下痒,又装出凶巴巴的口气道,“快说,是哪个小妖精把我杜姊姊的魂儿给勾走了?!”
杜陵阳被她呵得弯下腰直发笑。等听清无忧的问话,她的笑声乍然止息,脑海中竟瞬间浮想起司马衍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