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的内部结构有点像天井,一楼大堂中间留着空地,以作表演之用,二楼则是隔间,其中一面面向中间,用纱帘隔着,客人若想看表演,自可将纱帘挽起,若是不想被他人瞧见,则直接挂上竹帘,挡上屏风。
另外还有单独的雅间,给不看表演,需要进行私密会谈的客人用。
徐澈笑道:“京城还有不少饭庄用了这样的布置,不过许多都是效仿*庄的。”
说话间,伙计已经迎了上来,问清他们想要坐哪里,便殷勤招呼他们上楼。
此时一楼二楼都已经坐了不少人,其中还有不少文人士子,大伙都是冲着今日的对联文会而来,又因这里消费昂贵,寻常人兜里没两个钱也不敢进来,是以在座起码都是有点身份家财的人。
伙计领了他们上楼,正要问他们想要雅间还是隔间,边上就有人道:“县主,好巧!”
魏初循声望去,却见张蕴与胡维容站在靠楼梯的隔间门口,正冲着自己笑。
当然,有太子和徐澈这么两个发光体在,两人的目光难免向那边飘去。
夏侯渝虽然也面容秀美,奈何年纪尚幼,还瘦弱,无论在哪里都不是被关注的重点。
胡维容不认识太子,张蕴却是见过的,她没有顾香生这么镇定,当下便小小惊呼一声,捏不准是不是要在这里行礼。
魏初赶前一步:“先进去再说罢!”
说罢又扭头看太子。
太子微微颔首,徐澈则对伙计道:“我们在这个隔间即可,不用再另开了。”
开隔间是要单独收取费用的,伙计本以为可以多赚一笔,闻言不免面露失望,又道:“各位可要点些菜,本店今日新上一批羊羔,肉质鲜嫩,不妨一尝。”
太子问:“是怎么个做法?”
伙计道:“可炙可焖可炖蹄筋,由您喜好。”
太子道:“那就各来一份罢,再看着上些时鲜素菜。”
伙计这才喜逐颜开:“好嘞,各位且上座!”
入了隔间,分头坐下,因有太子在座,张蕴有点不敢开口,反是太子主动道:“十娘,这两位都是你朋友罢?”
魏初道:“这位是太府卿张缄的次女张蕴,这位是……”
她也不大记得胡维容的父亲是谁了,说到这里便有些停滞。
胡维容接道:“家父京兆尹胡骏。”
太子含笑:“原来是胡卿的千金,果然秀质天成,大家风范。”
“当不起郎君赞誉!”虽然知道是客套话,她仍旧禁不住脸红了一下。
从其他人的态度,再配合年龄一揣测,对方的来历并不难猜。
在京城呆久了,胡维容难免听见许多宫闱八卦,譬如太子无权不受宠,皇帝有意另立储君代之云云,听得多了,她对太子的印象也有些刻板,却没想到这一见面,全然与想象不同。
太子笑道:“今日难得出来一趟,你们若是因此拘泥,我反倒于心不安了,随意些便好。”
听得他这样一说,众人才稍稍放开些,氛围也逐渐活跃起来。
这时楼下传来一声锣响,意味着对联文会开始了。
☆、第11章
每逢初一十五,*庄都会定期举行诗会文会,为了抬高身价,*庄的东家也是绞尽脑汁,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搭上翰林院侍诏,让人家通过自己的人脉帮*庄宣传,这一来二去,本来就是个高级饭庄的*庄,俨然成了文人墨客的荟萃之地。
饭庄不光走阳春白雪路线,时常也会让人过来表演歌舞,讲史说书,可谓三教九流,无所不包,无所不囊,连远在深宫的太子都慕名前来,这生意经说起来也是一绝。
今日是初一,早早公布出去的对联文会吸引了不少人,在胡维容张蕴向太子见礼的时候,楼上楼下早已座无虚席,他们所在的隔间并没有放下纱帘,站在扶栏边上探头一望,保准能看见每个隔间里都有人,楼下自然不必说了,更是热闹。
对联不比诗词,后者或许还有些难度,前者虽然也讲究韵律对仗,但总算比诗词容易多了,稍微有点文采的人也能对上几个,所以今晚的人远比以前的诗会还要多。
大魏近年文风逐渐兴盛,这种诗会文会虽然常见,但保不准就会出佳作名作,甚至名留青史,许多人都是抱着这个目的来的,若是自己也能侥幸获胜,将丰厚的礼物和礼金赢回去,那就更是一桩美事了。
*庄一位掌柜先上去说规则,他的声音再大,也很难确保二楼的人能听见,所以早有伙计到二楼每个隔间散发单子,详细介绍规则。
对联文会比较简单,就是东道主出上联,能最快对上,且对得最好的获胜,为了公平起见,这次还特地请来当朝大儒孔道周的弟子袁佑,以及翰林院侍诏林旭,这二人素有文名,有他们坐镇裁判,众人自然心服口服。
这一晚上下来,对联少说也得有数十个,东道主最后进行统计,优胜最多者,便是最后的魁首。
少顷,冯掌柜清了清嗓子:“既然诸位都已经了解规则了,那便开始了!”
铜锣又是一响,伙计捧着卷好的上联走过来。
冯掌柜抽掉上面的系绳,两名伙计分别拿着对联首尾将其左右前后展示,以便不仅一楼的人可以看见,二楼隔间的人也能瞧见。
万里秋风吹锦水。
这是上联。
几乎没有难度,不单一楼一下子就有好几个人对出下联,连二楼隔间也有不少人异口同声对出来。
这其中就包括太子和胡维容。
当然,每个人思路不同,对的下联不一定一样,像太子,对的是“九重□□醉仙桃”,而胡维容对的则是“十丈红尘留芳名”。
前者大气磅礴,而后者带了女儿家的脂粉气,单是听这下联,也能听出一两分端倪来。
早就候在一旁的仆从立马将他们的下联高声喊出去,让楼下的人也能听见。
来参加这种活动,若是身边没带一两个嗓门大的仆人,光靠自己在那里喊,只怕一夜下来,喉咙就该嘶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