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吧,宫中其他两个妃子的关系暂且不说,皇后和阴贵妃绝对是互相厌恶到仇视的,绝对没希望转圜。而皇帝的态度嘛……
元非晚眯了眯眼。皇帝似乎哪边都不帮、哪边都不偏袒,这是真的吗?
不管如何,这婚结了,并且总体还算顺利,至少元非晚和萧欥都挺满意。这话题霸占了长安百姓街头巷尾议论热搜的头名,好几天后才被非正常情况压下去——
这非正常情况,就是吐蕃使团进了长安。
“哎哟,这什么牛啊?身上毛怎么这么长?真的是牛吗?感觉会很脏啊……”
“是啊,他们的衣服也好奇怪!”
“我一直以为胡服好看得多,怎么轮到吐蕃人身上就不管用了?”
“哎,别说,真是北面胡人的装束好点!”
“还有他们的脸,一个赛一个红!这种肤色,咱们圣人哪里能看得上?”
基于大盛和吐蕃之间不怎么良好的邻居关系,几乎所有长安人都戴了一副有色眼镜看进城的吐蕃人,敌意不言而喻。从他们说的时候故意忽略好的部分——比如说货真价实的金银宝箱——就知道了。
吐蕃使团众人大多不懂长安话,但这并不影响他们从路边民众的表情语气上揣摩出他们不受欢迎。至于高层的几个,听倒是听懂了。
“这开头不太好。”布德贡赞皱着眉道,“不过还在意料之中。”照他之前的预估,臭鸡蛋烂菜叶都是最低层次的。“幸亏国师你出了主意。”
布德贡赞也就二十来岁,被他称作国师的人看起来竟然比他还年轻,光看脸绝对不能服众的那种年轻。此时听到布德贡赞的话,他也只是笑了一笑:“这只是开头。王子,你不必担心。”
布德贡赞显得稍微平静了点。“凡事有国师,我自然放心。不过,”他又确定性地问了一句:“大盛的皇帝真的愿意嫁一个公主给我吗?”
“肯定会的。”年轻的国师向他保证,“不管是不是真的大盛皇帝女儿,你都一定会娶到一个大盛的公主。而且,这反正不是咱们此行的主要目标,不是吗?”
一听到这话,布德贡赞脸上的最后一丝忧虑都一扫而光了。“你说得对,国师。”他道,压低声音,其中带上了一点危险的意味。“等我当上赞普,公主什么的都没有用!”
若是有个大盛官员听到这些话,定然知道吐蕃一行人的真正目的确实是被软禁的吐蕃大王子葛尔东赞。
时间再往前拉拉,德王府里。
吐蕃使团今日到达长安,这事儿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毕竟这是正式的外事访问,时间之类两方自然得约定好。作为必须上朝的亲王之一——没错儿,为了平息众议,皇帝前两年就叫上一众成年儿子参与朝议,倒是显得萧欥不那么突出了——萧欥更加清楚明白。
“好的不来坏的来。”在给萧欥整理朝服时,元非晚如此道。因为就算她想着要借刀杀人,也不能掩饰吐蕃来使的不怀好意。
“也没有什么。”萧欥张着两只手,任夫人在他身上动作。因为身高原因,他还略弯着腰让元非晚摆正他的官服领口。“今时不同往日,我们难道还怕他们?”
“咱们自然不怕。”元非晚给他弄齐整,继续道:“不过是有人嫌葛尔东赞活得太久了而已。我现在都怀疑,葛尔东赞是故意给咱们抓住的了!”
萧欥低沉地笑了一声。“这不太好说。但以我的意思,早晚踏平的地方就不要在意太多了。”
这话可谓狂妄,不过元非晚只白了他一眼。“是是是,知道你很行!但不管如何,他们这八成是上门砸场子,咱们难道要忍吗?”
“当然不忍!”萧欥斩钉截铁地道,“说句实话,我正等着看他们出招呢!”
“那今日朝议,你可得走点心,别让吐蕃人提出什么阴点子。”元非晚道。别以为她不知道,萧欥面上没表情,但朝堂上他认为不重要的事情,通常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
萧欥略微皱眉。夫人太聪明了也不是好事,他的小动作总是被戳穿啊!但是没办法,谁让他就喜欢她这样呢?
“来亲一口?”话虽然是个疑问句,但萧欥立马采取了行动。
元非晚连反对的时间都没有,就被按头吻了个天昏地暗。等两人再分开时,她不得不抱怨:“刚给你整理好的,又皱了!”
“哪里皱了?”萧欥心满意足地拍拍自己胸前的团状花纹布料,“是你要求太高了……行啦,时间不早了,我去上朝!”在元非晚真的生气之前,他脚底抹油地溜了。
元非晚又好气又好笑。但她知道,凡是萧欥答应她的事情,就从没有做不到的。得,那她就安心等消息吧!
这消息一等,就等到了傍晚。期间萧欥派人带了口信回来,说中午不回来吃饭。元非晚一听,就知道吐蕃人在使幺蛾子。要不,只是觐见一趟、献点东西,何至于要萧欥留在两仪殿议事?
事实证明,元非晚所料不差。萧欥回来时,脸色不算差,也绝对不算好。
“怎么了?”元非晚先陪他吃完饭,才这么问:“吐蕃人提出了什么无聊的要求?”
萧欥大为惊诧。“你怎么又知道?”想想,他觉得自己表述不够清楚,又补了一句:“他们提出要比试……我觉得很是无聊,不过其他人好像不这么想。”
元非晚没解释她觉得无聊的原因。
为了彰显睦邻友好的关系,当然要办点儿活动。也就是所谓的友谊竞赛,比点不伤大雅的方面,比如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等等。但当然,要求吐蕃那种蛮荒之地出来的人比博大精深的中原文化实在不可能,所以比的方向更可能偏向体力——
“他们要比什么?摔跤?牵钩?蹴鞠?”元非晚一个一个地猜了下去。从萧欥的脸色中,她就能看出来,她八成全猜中了。
“你说的他们全说了,”萧欥回答,刚才那点惊异不一会儿就全都蜕变成了“不愧是我夫人”的自豪,“但当然,不可能他们说什么咱们就听什么。”
“最后定了哪一项?”元非晚比较关心这个。
“蹴鞠。”萧欥也没浪费时间卖关子。“咱们这边提出来的是围棋。至于跳舞,好像两边都没异议。”
三项才好分胜负,十分正常。元非晚思索着,又问:“人选定好了吗?”
“没有。”萧欥把手一摊。“这才是我觉得无聊的原因——光是项目,一群人就吵了一天;再选人出来,怕是至少得三天?”
元非晚扑哧一笑。萧欥耐心有限,且从来都是以行动说话,自然觉得浪费时间。“要我说,蹴鞠就不用挑人了。你直接上不就得了?”
对于自己的实力,萧欥从来不掩饰。又或者说,在自己绝对信任的人面前,他非常放心。“这个不用说也是我。我只有一个希望,某些人不要来拖后腿。”
元非晚这下真忍不住脸上的笑容。萧欥很明显地在暗指萧旦——太子殿下的心思都放在朝斗上了,打球水平那叫一个一般般,连秦王江王都比他好!
“至于下棋和舞蹈,那就不关我事了。”萧欥知道元非晚已经理解了自己的意思,继续道:“但我大盛泱泱人才,难道还比不过吐蕃?”
元非晚本想点头,忽而又想起了吐蕃那种女子露出肚皮、浑身轻纱、浑身若隐若现的舞蹈。这舞女的看着没什么,男的看起了反应,就准备丢脸吧!“这可说不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