妧妧来了!
顾乐飞立即转身,软软地伏在自己床上,一副虚弱至极的模样。因为动作太着急,牵动了还未完全好的伤口,倒真的忍不住咳嗽了几声,看起来真像病得很重似的。
顾晚词好想捂眼,不忍直视。偏偏除了她以外,在场的其余长辈都笑眯眯地望着,似乎猜出了他的心思,并乐见其成。
“外祖!”司马妧进来的第一眼便看见盘坐在床上的楼重,她单膝下跪向楼重行礼:“妧妧不孝,让外祖和外祖母受苦了!”
楼老夫人见她脸色并不特别红润,心疼地扶她起来:“妧妧,我们没事,你的伤怎么样啊?”
“妧妧无事。”司马妧笑着起身,和楼家两老以及表嫂等人寒暄一阵,又去慰问了崔氏和顾晚词。
最后才轮到顾乐飞。
她和其他人说话的时候,顾乐飞也不插嘴,就那样默默地倚在床前,时不时轻咳两声。待司马妧的目光望过来,他便也抬头朝她望去,眼神深情。
“你……”司马妧在他的目光下愣了一愣,注意到他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嘴唇,失声道,“小白你受伤了?!”
小白?
顾乐飞的心剧烈一跳,这个久违的称呼让他禁不住有几分狂喜。他仔细观察司马妧的面色,她正急急朝自己走来,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唤的的“小白”。
“是谁伤的你?伤在何处?”她关切地接连发问。
顾乐飞心中窃喜,可是面上依然装作虚弱无力的样子,轻轻摇了摇头:“无碍,只是一点皮……咳咳咳……皮肉伤……”他一面捂着嘴咳嗽,一面朝顾晚词使了一个眼色。
接到信号的顾晚词的心中涌出几分无奈来。
她怎么觉得,哥哥变好看之后,在嫂嫂这里反而更加难混了?以前他什么都不做就能让嫂嫂亲密抱着他,怎么如今,还需要佯装虚弱博同情?
到底出了什么事?
是不是哥哥……自己没用啊。
谨守兄妹义气的顾晚词,心不甘情不愿地在旁边背书似的帮了几句腔:“嫂嫂,哥哥在路上遇刺,后又感风寒,一路上奔波劳累,自然身体不好。我们这么多人住在这儿,哥哥歇息不好,嫂嫂不如将哥哥带到中军大帐,吩咐人悉心照料吧。”
闻言,司马妧微微一愣。
倒是顾乐飞心中大呼“干得好”,朝顾晚词投去一个赞许的眼神。
可是,可是她的大帐里只有一张床啊。司马妧犹豫着看向他:“需要请军医给你看看么?”
“我看不用,他需要好好歇息,再上点药,”这时候楼重缓缓开口,如果忽略他眼中的笑意,会觉得他的建议十分一本正经,“妧妧,你便将驸马带过去好好看护吧。相信多日不见,你们小两口也有些私房话得说。”
私房话?司马妧的脑子里不由自主浮现出只有他们两人在的时候,顾乐飞是如何说“私房话”的。
顿时不由得更加犹豫。
“咳咳,”顾乐飞拜了拜手,垂眸轻叹道,“不必,这里就很好。明日即将抵达镐京,莫要给妧妧添麻烦。”
你就装吧。顾晚词在心中哼了一声,侧头,权当没看见。
见他虚弱得似乎随时会被风吹走,脸上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司马妧开始担心他的伤是不是很重,其他的也顾不上了,很果断地点了点头:“来人,将驸马抬到中军大帐去。”
抬、抬?!
顾乐飞微愕,他没有那么弱,完全可以自己走,不需要抬的!
可是不等他拒绝,四个士兵已经抬着担架过来,手脚麻利地将顾乐飞拖下床来放到担架上,就像抬伤残人士一样公然将他抬出了帐篷亮相。
……
顾乐飞好想捂脸。
☆、第105章
司马妧在中军大帐前站着。
她为何不进去,自然是因为医官在里面为顾乐飞看诊。由于他有外伤,检查需要脱衣,司马妧自认为自己留在那儿不方便,于是便贴心地站了出来。
医官没花太长时间就出来了。
“禀殿下,驸马的伤势已在渐渐愈合,并无溃烂迹象。只是毕竟二十多处刀伤,流血颇多,未休养足够便着急赶路,身体一弱便易染风寒,吃几副药固本培元,不日便能好。”
听医官详细禀报一番顾乐飞的伤势,司马妧微微放下心来。想着此时顾乐飞该穿好了衣裳,她便掀帘走入了大帐。
结果第一眼便看见一个半果的男人身体,赤条条趴在床上。
听见门口传来的动静,顾乐飞懒懒地从床上坐起,薄薄的上身肌肉随着他的动作凸起。他的皮肤很白,身体劲瘦有力,身上那些还翻着粉色皮肉未愈合的伤口,倒并不显得难看,反而有几分别样的男人味。
谁能想到,满身白花花肥肉的小白也有练成这等身材的一天。
司马妧尴尬地站在那里,不知道是进是退。就在这时,她听见顾乐飞的声音淡淡响起:“替我上个药,成么?”说着他便举起一个白瓷的药瓶,这不是医官给他开的药膏,而是在河北的时候大夫给开的,他一直随身带着。
其实他早上已经上过一次药,现在还不到再次上药的时辰。
这只是一个让她过来的借口而已。
不过司马妧很单纯地相信了。
她从药瓶里倒出半流质的药膏来,顾乐飞自觉地背过身去,先让她上背部的药。他的背肌均匀好看,只是蝴蝶骨的两侧均有较深的伤,粉色的皮肉翻出,颇为惊心。
司马妧小心翼翼地给伤口一点点抹药,唯恐自己手劲太大弄痛了他。
凉凉的药膏抹在伤口上,顾乐飞轻轻“嗯”了一声,司马妧的手蓦地一抖,竟觉得有些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