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2 / 2)

奇怪的是君蕤也不做辩解,面对掌柜的询问,他冷笑一声:“小爷我心情不好想打便打了。”

林歇皱眉,夏夙更是扶额,不懂君蕤这是要作甚。

掌柜的脸色也变得不好起来,怀疑君蕤是有心闹事。

夏夙终于看不下去了,她扬声道:“几位大人刚刚辱骂庆阳长公主时的胆量去哪了?就这般敢做不敢当吗?”

众人一下子就朝着夏夙看了过来,君蕤更是捏紧了拳头

那几个官员暗道不妙,其中一个张口就颠倒了黑白:“胡说!我们不过是品谈时事,何来辱骂?”

“你们刚刚将长公主比作在朝堂上乱叫的母鸡,这难道不是辱骂吗?”夏夙丝毫没有面对年长者该有的畏惧,反而语气尖锐,步步紧逼:“还说女子无胆,你们这样背后骂人,被戳穿了又矢口否认的所谓大男子,难道就算是有胆量了?简直可笑!”

那些人还想狡辩,更有一个脱口而出说道:“即便如此又与你们何干!”

“辱骂皇室是何等的罪名诸位大人不会不知道吧?”夏夙说完又一指君蕤:“且他乃长公主之子,听到自己母亲被人侮辱,别说是打你,就是把你打死,于情于理也说的过去!”

此言一出,无论是那些官员,还是掌柜,都意识到了不妙,听到动静出来看热闹的更是一个个都把头给缩了回去。

可君蕤却非但没有因此表现出丝毫的快意,反而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

那几个官员这才意识到自己作了什么死,一个个面色苍白,再不敢出言多说什么。

等闹剧终结,留下的只有满地狼藉。

那几个官员虽走了,可酒楼人多眼杂,便是传不到天家耳朵里,也会有御史上奏弹劾。

掌柜连忙替他们换了三楼的雅间,只是气氛微妙,三人都无心用饭,夏夙更是借口要买楼下小贩推车里的果脯,跑了出去。

林歇听着夏夙跑掉的声音,放下筷子,拿出手帕擦了擦嘴。

随后她听到了对面君蕤起身的动静,开口问道:“去哪?”

君蕤没理她。

林歇又问:“你总是这样吗?”

君蕤还是没理。

林歇:“你总是因有人说长公主的坏话而大打出手,却又不肯在事后说明原因吗?”

君蕤这下应了,可说的却是:“与你何干?”

林歇:“我只是觉得你做错了。”

君蕤停下脚步,转身走回到林歇面前,虽然因为年龄的缘故,他比林歇要矮。但此刻他站着,林歇坐着,所以是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林歇,语调冰冷道:“你懂什么?”

林歇大胆猜测:“世子是怕事情传到长公主殿下的耳朵里,会让殿下知道这世上有这么多人对她不满是吗?”

君蕤咬紧了牙,腮帮微鼓。

林歇没听见君蕤回应,就知道自己多半是猜对了,联想到长公主所说的君蕤总是打架的事情,林歇多少也理解了君蕤隐瞒的原由。

毕竟她自己就是因为太多人惧怕议论,才会丢下未央的身份离开长夜军的,可理解归理解,这么下去总归不好。

于是她轻声道:“这个世道便是如此,无论地位多么崇高,只要是女人,总会招来非议。他们敢在这人来人往的酒楼里这样说难道是因为他们蠢,不知道辱骂皇室是多严重的后果吗?当然不是,是因为哪怕有些人嘴上不骂,听到别人这么说,也不会觉得哪里不对,久而久之嘲讽诋毁那些在朝为官的女子,就成了众人都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这样的现象想要改变并非一朝一夕,改变的办法,也绝非是见一个打一个。

“但世子打便打了,也无需为此烦恼,毕竟是他们该死。但我也希望世子能明白,长公主殿下是因为太过出色才会招那些无用之人的嫉妒,所以世子该高兴才是,他们这般眼红诋毁,已经是他们所能做的极限。与之相反,长公主殿下只需一声吩咐,便可把本就无用的他们打入尘埃。

“而正真会影响殿下的,是世子你。今日之事若非夏夙在,只怕人人都会觉得是世子你在胡闹,甚至殿下也会训斥世子。世子若因此白白受了委屈,殿下心里也不会好过,毕竟在殿下眼中,再没有比世子和郡主更重要的人和事了。”

林歇慢慢说话的语调让君蕤皱起了眉头,不是不耐烦,而是有股子莫名的熟悉感。

就好像在很久以前,也有这么一个人,面对他和姐姐层出不穷的各种提问,无奈而又细心地把自己知道的告诉他们。

林歇想到哪里说到哪里,自觉说得乱七八糟,可也已经尽力。

最后她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始终听不见君蕤回应,便猜测自己这一番话多半是白说了。

恰逢此时窗外传来夏夙的声音,像是在尖叫。只是隔着太远听不真切,林歇便起身朝着窗边走去。

君蕤因林歇的话一直盯着林歇,看着林歇起身,转身……

坠在林歇身后的玉葫芦轻轻晃动,君蕤微微睁大了眼睛,抬手朝着那个玉葫芦抓去。

林歇的缎带是夏夙给她绑的,用的是最简单的活结绑法,扯住一头便会松开。

君蕤抓住一枚玉葫芦,林歇身子还在向前,脑后的结自然就松了。

察觉到缎带被扯住,林歇便转了身。

那条淡绿色的缎带随着林歇的动作滑下眼睛,林歇下意识将缎带抓住,可却因那头的君蕤将玉葫芦扯到眼前,林歇手中的缎带顺着林歇的掌心滑到末端,直到另一枚玉葫芦滑进林歇的掌心,林歇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手心收拢,没想到自己的缎带上坠着玉葫芦的林歇安慰自己或许情况没那么糟糕,毕竟君蕤不一定记得这对玉葫芦,就算记得,这么常见的玉葫芦,又能看出什么不同来?

林歇暗自镇定,并不知道玉葫芦上刻着这对姐弟俩的名字。

君蕤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把玉葫芦扯来看,就像林歇想的那样,玉葫芦的样式并不罕见,,若以此为标识,见一个便拿来看一个,他便是找到死也不可能找到他想要找的那个人。

可能是因为林歇刚刚说的那番话,也可能是直觉使然。

君蕤低头去看玉葫芦上的叶片,因为手在晃动,他蹙着眉盯着看了一会儿才看出上面刻得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