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安顿下来,暗卫就回禀道:“主人,茹素夫人他们如今落脚青盛客栈,预计明日辰时就会上山。”
“镜水的虞伯可还在?”他是镜水的守护人,也是最后一任。
“虞伯已经过世了。”
换好衣服的霍菡嫣走出来,刚好听见这话,立即皱眉上前。“虞伯怎么死的?”
自己出发前,还担心茹素夫人会去找虞伯,探听上圣山的路。便让夫君通知暗卫,将虞伯保护起来。
“半个月前,死于疫病。”这一点暗卫调查得很清楚,绝不会有错。知道两位主人想的是如何上圣山,便开口回道:“茹素夫人一来,听说虞伯之事十分恼怒,随即就将上过圣山的茶农和药农全都抓起来审问。”
茹素夫人审问,他们多半上凶多吉少。
“可有留下一人?”薛少宸虽是问,可口吻却是容不得暗卫说否定之言。
暗卫拱手,“属下趁机救出一位老茶农。”
“带他进来。”
“是。”
老茶农虽然称为老,可年纪并不大,至多也就是不惑之年。不过茶农的日子十分清苦,他的脸上尽是沧桑。老茶农知道他们想上圣山后,连连摆手。“现在这时候,根本上不去。”
“怎么会上不去呢?”霍菡嫣问道。
“要上圣山,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边是*林,另一边是撑天崖。”听这名字就知道,这两个地方十分危险。“*林去不得,进去的人从来就没能出来,听我爹那辈人说,一篓步入*林,哭爹哭子哭断肠。去不得,绝对去不得!”
“那撑天崖呢?这应当才是你们上山的路。”薛少宸找出重点,盯着他的神态动作。他既然是老茶农,对如何从崖底上去,应当极有经验。
“也不行,过点儿了!”老茶农叹气的说着。
☆、112|6.18
原来的撑天崖并非上山的路。而是每年春季总有那么几日,从山顶上就会掉下一条绳索,以供郡中的人上山采茶,采药。时间一过绳索就会消失无踪。望君山上所产皆是至宝,足够轩临郡的茶农与药农几近一年的食用,其他时候就以农耕维系生计,日子倒是过得安稳无忧。
除了这几日,其他时候根本不可能从撑天崖上山。
天亮之后,他们也曾去崖底看过,悬崖峭壁之上没有任何支撑的物件可以爬上去。所以,如今只有一条路,也就是所谓的*林。但是*林就算是当地人也不敢进去,更别提会有什么经验。
郡里的老人们都说:望君山里有仙人,惹怒仙人会迷失于望君山中,永不得出。
霍菡嫣站在*林外,审视着手中的合体手札,兄长在上面标示得很清楚,穿过*林和桃花坳就是千年冰湖,而东西所在的位置就在冰湖附近。
桃花坳,若是不出意外,应该就是自己梦中所见那满是桃花的地方。自己当时看见楼肃宇他们下山,所以上去应该不难,只是不知茹素夫人又是如何得知上山的路。
他们在*林中穿梭,圣山之巅则屹立着几道身影。为首之人白衣胜雪,衣袂飘飘,宛若仙人。此刻他面若冰霜的看着一拨又一拨的人群涌入林中,甚至有的已经进入桃花坳,显然上是有备而来。
“尊主。”身后戴面具的白衣人恭敬的站在他的身后,静听命令。千百年来,试图进入圣山的人不胜枚举,其中大多数俱是居心叵测。“该如何处置?”
男子眼神微撇,看着下首的几波人,扬起冷笑道:“在桃花坳内释放回梦烟。”
“是。”白衣面具男的应声,语气毫无波澜,似乎只是一具会动的木偶。
“尊主。”一位上了年纪的老汉拱手,其他人在雪域之中依然一身薄衫,只有他裹着皮裘。“他们也并非都是……”
“虞伯心怀怜悯?”男子神色冷淡,似乎对外界任何事物都毫不在意。
茹素夫人他们也只是听说虞伯过世,却并未费心去找寻尸体,谁能知道他早已被接上山疗养。“属下不敢。”
当薛少宸与霍菡嫣到达桃花坳时,只是绕了几个圈子。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在梦境之中,她能明显感受到楼肃宇的心境,而他作为圣山之主对于如何进入圣山,是轻而易举之事。
浓烈的白色烟雾不知从什么地方充斥过来,比方才在*林的更甚。薛少宸却是笑着向前一步,拉紧霍菡嫣的手腕轻声说道:“来了。”
来了?!什么来了!
烟雾侵袭过来,从他们的身前掠过又消失无踪。“夫君?”
薛少宸笑着摇头,说道:“没事,你看。”
霍菡嫣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此时他们面前早已不是桃花,而是间书房。书房中白衣银发谪仙翩然,清俊的容颜盯着木雕尽是痴迷,修长的身姿立在房中,是他——楼肃宇。
可是自己现在并没有做梦,又怎么会见到他,还是和夫君一起。等等,他面前的人是轩辕镜?!难道轩辕镜并没有死吗?!霍菡嫣诧异的跑过去,细细的观察着。
不对!这不是真人,而是木雕。只是宛如真人罢了。知晓他们前因后果的霍菡嫣,心下微紧。‘生平为一憾恨,以至未及而立白发瀑悬……’
“嫣儿。”薛少宸走上前安慰着。他并没有亲眼见到她梦中的场景,不过看现在的情形也明白。这楼肃宇虽然活着,却毫无人气,眼前的木雕连完全外行之人都知道,绝非一朝一夕能够雕成的。
霍菡嫣紧紧的反握着他,眉宇微皱。
楼肃宇将手中的精石戴在木雕的手腕上,抚摸着它的脸颊细细摩挲着:“镜儿,你曾说我想要的只是木偶,可是为什么有了它却还是想着你。”
“没想到这种时候,你竟然还在这里?”一个女子从外面走进来,她的容貌竟然和木雕有四五分的相似,只是更年轻些。不过她的口气却是透着嘲讽,“你雕刻这东西时,想的是我还是褚绯月?”
“是谁有何分别?”楼肃宇并未转头,只是神色冷淡不辨喜怒。“既然来了,我恰好也有事嘱咐与你。今夜之后,你便离开山庄,永远不要再回凤栖。”
“这便是你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吗?”女子眼中藏着,难以言喻的情绪。他明明知道这次去必死无疑,却执意要去。“你明知道皇上对你起了杀心,明知道禇绯月这次就是来杀你的,为什么——!”
“若你想明白了要为你父母报仇,那么尽可动手。”楼肃宇就这么看着她,“拿起桌上的长剑刺穿我的胸膛,也算了却我一桩心愿。”
女子不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拦住他的脚步,可她不愿意放弃。她上前两步死死的攥住他得袖口,“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去一个山清水秀,没有人会找到我们……”
她还想说什么,却被他冷冷地打断,走向门外。“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