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把皇帝直接叫到含元殿来,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可见太后的急迫。
元帝本来正在勤政殿议事,听完了张士德的禀告不敢怠慢,立刻就丢下一众大臣摆架去了含元殿。
一进门就看见太后的脸色十分不好看。皇帝笑道:“是谁惹您老人家生气了,您告诉儿子,儿子替您老人家出气。”
郗太后看了皇帝一眼,吩咐众人道:“你们都退下吧!”
一屋子伺候的人很快就退了个干干净净。
皇帝见太后如此郑重其事,脸上的笑容就淡了几分。
郗太后道:“皇帝,有件事儿哀家想问问你,听说你把沈家的三丫头指给了年哥儿,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皇帝心里一阵苦笑,果然是为了这件事:“是有这么回事。前些日子母后身子不松快,儿子正打算……”
郗太后忽然截断道:“这么大的事儿,你为什么不和哀家商量商量就这样仓促的决定了?你明知道年哥儿是哀家的孙子,哀家也是极疼他的!那沈家的三丫头瞧着就是个狐媚子,又不利于生养,你怎么就把她指给了年哥儿?这件事哀家不同意。”
皇帝不由一阵头痛。他知道郗太后对于当年的慕容雅恨之入骨,因为慕容雅离间了她两个嫡亲儿子之间的关系,闹得皇帝和琅琊王水火不容。因此也就迁怒于长得和慕容雅有几分相似的沈沅钰身上,怕将来庾璟年也会因为沈沅钰而坏事。
皇帝苦笑道:“儿子已经下旨,现在的旨意早都颁布到了琅琊王府和沈府了,儿子毕竟是皇帝,金口玉言,这件事是断然不能更改的了。”
皇帝是太后亲生,太后说起话来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何况现在她正处在气头上,便道:“圣旨可以发下去,自然就可以收回来。这桩婚事无论如何是不成的!”
当年他和慕容雅倾心相恋,却因为种种阻力最终不能在一起。看见庾璟年和沈沅钰,他感觉就像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和阿雅一样。他成全了庾璟年和沈沅钰,就是不希望年轻一辈的再像他们一样,重蹈覆辙,重新体验一遍他们承受过的痛苦。
若是别的事,太后这样激烈的反对,元帝说不定就妥协了,唯独这件事不行。太后越是这样,越是让他想起当年他所经历过的那些,他心里就越是激愤,更加的不肯退步。
“若是别的事,一千件一万件,朕都可以为了母后而让步。唯独这一件,儿子不想让自己尝过的苦痛滋味,让老五再重新品尝一遍。您就当看在不白而死的阿雅的份上,让她的儿子能够得偿所愿吧!”
太后全身一震,怒道:“你这话的意思,是在怪我当年反对你纳那个胡族女子为妃了?”
皇帝淡淡道:“儿子不敢。”想起当年的事就不由得怒火万丈,便站起了身:“儿子前头还有几件大事要议,请恕儿子不能再陪母后了。”说毕再不管太后的脸色有多难看,径直出了含元殿。
廊檐下面,含元殿的宫女太监嬷嬷们跪了一地,恭送圣驾。皇帝本来想直接出门,想了想又停了下来。冷冷对着一众人等道:“太后年纪大了,你们这些伺候的要更加精心才是,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都在脑子里好好过一遍,若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统统把你们打入掖庭狱!”
另一边,琅琊王府贺客盈门,庾璟年升了官又被赐了婚,双喜临门可谓是炙手可热。前来巴结的人差点把门槛都踏破了。
琅琊王府摆了三天的流水席招待八方来客,就连一向以面冷心冷而著称的庾璟年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脸上多了不少的笑容。
庾璟年在前面喝了不少酒,被小厮扶着回到了自己在琅琊王府的住所松涛苑。小厮刚刚伺候着他换下一件衣裳,三皇子就推门而入。
他进庾璟年的屋子就和进自己的屋子一样随便,从来都不用通报。
庾璟年的小厮云惜提醒他道:“二爷,三殿下来了。”
庾璟年抬眼看着三皇子,眼中有些许朦胧的醉意,更多的却是警惕:“你怎么追到这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