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本来十分不愿意,他想杀了这个宁安,为沈沅钰出一口气,也为当年的阿雅还有自己出一口气。不过太后的面子他不能不给,便道:“既然有母后给她求情,那就死罪可免,但是活罪却不能饶,给朕拖出去,狠狠打四十板子,她不是佛法精深吗,她不是神机妙算吗?朕倒要看看板子打在她的身上,到底是疼还是不疼!”
太后还想求情,皇帝道:“母后,儿子心意已决。”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太后也只得住了嘴。宁安大师却是面色惨白,四十板子,还是狠狠地打,她的屁股恐怕是要两瓣变八瓣地开花了。一番皮肉之苦是受定了,能不能活下去还是两说呢。
这厢宁安大师被拖了下去,皇帝看见沈沅钰还跪在地上没有起来,就亲自走过来,要搀扶起沈沅钰。太后见了,急忙给太子妃使了个眼色,太子妃刚才被皇帝忽然之间爆发的雷霆之怒给震慑住了,总算是急智还在,急忙上前扶起了沈沅钰。
皇帝在太后的下首坐定了,才看向沈沅钰,关切地道:“你没事儿吧,刚才叫你受委屈了!”
沈沅钰见皇帝那一双眼睛亮得惊人,定定地落在她的脸上就收不回去了。心里只觉得一阵发毛,暗想沈沅珍比自己还要漂亮,干嘛不去看她,非要这样看着我?这皇宫里真是没有几个正常人,都是蛇精病,下一回绝逼是不来皇宫了!口中道:“谢皇上关心,臣女无事。”本来也没什么事,你要是不来,我和郗杰的婚事都退了,你非得横插一杠子。
皇帝点了点头,阴冷的目光一一在众人脸上扫过,“宁安那个妖尼,连自己的命数都算不到,不能趋利避害,又有什么资格给旁人卜算,什么八字太硬,什么克亲之命,纯属一派胡言。”远远传来打板子的声音和宁安呼痛的声音,像对这句话最好的注解。
皇帝道:“今天她对沈家三小姐的诬蔑之词,众位听听也就算了,谁也不许传出去,坏了兰陵沈氏的名声,你们听到了没有?”什么不能坏了兰陵沈氏的名声,分明是不能坏了沈家三小姐的名声吧。
众人在心里腹诽,只是谁也没有想到,皇帝对沈沅钰如此回护。
宁安被打,沈沅钰心里其实也十分解气,这种招摇撞骗的东西,就该赏她一顿板子让她好好长长记性,只是皇帝这么一搅合,别再退不成婚了吧,沈沅钰心里有些惴惴不安起来。
和沈沅钰有着同样担心的还有张太夫人,她这时也顾不得许多,起身跪在地上:“皇上,郗家世代单传,沈三小姐这样的媳妇,我们实在是不敢娶回家啊,求皇上成全。”
沈沅钰差点儿为张太夫人鼓掌喝彩了。这张太夫人没脑子是没脑子,可是无知者无畏!战斗力还真不是一般的强悍!
皇帝不由微怒,郗檀是个知情识趣很有眼色的,若非如此,皇帝又怎么会同意让他做这个大司空,怎么他的母亲这么没有眼力见儿?仗着她的太后的小姑子,这么干,岂不是有点儿胁迫皇帝的意思?
皇帝就看向太后:“依母后的意思呢?”
太后也不想要沈沅钰当侄孙媳妇,可她还想和郗檀好好商量,便道:“我看这事,还需要从长计议。”
皇帝又问陶太太道:“你是郗杰的母亲,他的婚事你最有发言权,你怎么说?”
陶太太道:“全凭皇上和太后做主。”这位是大家族出身,倒是个会说话的。
皇帝又问湖阳郡主,湖阳郡主心中忐忑,担心皇帝仍然维持沈沅钰和郗杰的婚事,刚才他的表现就能说明一切。却也只得道:“听凭皇上和太后吩咐。”
元帝道:“既然如此……”皇帝淡淡地看了沈沅钰一眼:“朕便给你们一个双方都满意的裁决。”
众人的心全都提到了嗓子眼,皇帝的话金口玉言,他的决定就是最终的决定,就是不愿意也只能受着。
沈沅钰已经下定了决心,一旦皇帝维持她和郗杰的婚姻,她就以不自怨自艾,不愿意拖累郗家为理由,坚决不同意这桩亲事,哪怕是到庙里当尼姑呢?也好过嫁给郗杰这样的人渣。
皇帝对张太夫人道:“张太夫人,朕听说昨日郗杰又在天香楼吃花酒,为了争夺一个粉头还和几个士族的公子哥儿打起了群架,把礼部侍郎的儿子的一条腿都打断了,可有这么一回事儿?”
张太夫人额上冒出了点点冷汗,“皇上,您,您是怎么知道的?”太后不由得怒目而视,这件事张太夫人和陶太太竟然瞒着她。刚才湖阳郡主带着沈氏三姐妹没来的时候,她就问过了郗杰,结果这对婆媳根本就没跟她说起这些事儿。
皇帝哼了一声道:“朕是怎么知道的?礼部尚书姜衡姜大人哭到了朕的御书房,要朕给他的儿子做主,朕就是这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