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只是一个提议罢了,这得英姿表姐你与简大人协商。”她再三思忖道,有些事没发生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哪怕她是真担心,“简大人升官是必然的,他在江南赈灾后期表现极好,这是我从我夫君那儿偷看来的,圣上嘉奖势在必然,英姿表姐,这个世上截胡一事倒也常见。”看到权英姿脸上的笑容一窒,她又怕吓到这表姐让她也跟着瞎担心,忙又道,“当然这只是我一家之言,英姿表姐,你是当事人或许比我了解得更多,不过还是那句老话,抓紧时间办妥为好。”
权英姿并没有林珑想得深入,在她眼里这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情,深吸了几口气,“不,珑表妹,你说的在理,这事我再与我娘相商,或者我可以暗示一下简伯母。”
简梅氏很喜欢她,她也有过府去陪她说说话,或者她暗示一下,简梅氏就会有所行动前来提亲。至于简靖书的那个妾珍姨娘,她并没有放在眼里,妾这种生物,还不是由得主母发话处理?
珍姨娘这人看着也是个精明的,对于她的存在,她一直试图讨好她,只可惜她并不买她的账,一个不得宠的妾侍而已,真搭理她就是自己掉身份,哪怕是再蘸,她也还是公侯千金。
当然还有简靖书的庶弟,那个叫简靖武的年轻人,她并没有好感,这人一看就心术不正,目光太邪了,尤其是看她的眼神让人相当不舒服。简梅氏向她表示过,等简靖书再婚后,就会给简靖武成亲,让他分出去单过,不会留在简府里面。
至于简靖书的前妻娘家人,那个曾经的皇商之家,现在已经垮台,就更不用理会,如果对方找上门来求接济,只能到时候再算,这个于她来说问题不大。
简而言之,简家的人事并不复杂,她应付起来应该不会太难。
就在权英姿努力说服母亲同意自己与简靖书的婚事之时,贝明绯的马车在寒冬之中抵达了苏州,当然比起京城,苏州此刻算得是温暖许多。
孔令珍一直在佯装养病,不是这里不舒服就是那里不舒坦,这让想方设法想要在妻子到达苏州之前解决这件事的方辩很是为难又恼火。他又不是傻子,哪里会看不出来孔家人在拖延时间,在明知道他娘子正在回苏州的路上。
孔家人对他到底有救命之恩,他也不可能半点不念这恩情,这就造就了现在不上不下的局面,双方僵持住了。
方辩之难搞也让孔家人的头都痛了,孔父不管是威逼还是怒骂,方辩都不退让半步,孔姜氏也急得嘴角起泡,女儿一天妾身不明,他们一天都不能安心。
“娘,这可如何是好?这段时间我无论如何示好,他都不接受。”孔令珍满脸的愁苦,这让她在短时间内消瘦了许多,虽说是装病,但看起来确实有几分病容,主要是面相太苦了,生生把她本只有清秀的面容拉低了一个档次。
“他那正妻不是要来了吗?到时候找上她看看她是如何说法?”孔姜氏给女儿出主意,无论如何都不能这么轻易放过方辩,不然她的女儿就亏大了。
孔令珍没有母亲那么乐观,在这儿一住已经几个月了,她愣是摸不到方辩的心,自己又与他拜了天地,莫非真要守活寡一辈子?“娘,女儿为何命如此苦啊?”
孔姜氏抱住女儿安慰道,“等方辩想明白了就会发现你的好,我的儿啊,你千万别自暴自弃,好日子还有后头呢。”
孔令珍不语,她对所谓的好日子已经不再期待,只要能证明妾身就已经心满意足。
在这小花园里面,母女二人正说着话,就透过窗户看到方家的管事娘子正匆匆过来,让屋里的丫鬟出去迎接当家主母。
“你们家奶奶到了?”孔姜氏一脸狐疑地道。
“刚有人过来传话,说奶奶还差半个时辰就要抵达,爷让我们都出去迎接奶奶。”那管事娘子皮笑肉不笑地道。
孔家人赖着不走,她们这些下人都少不了背后笑话,爷有多宠当家奶奶,这只要是眼没瞎的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偏这孔家人愣是想要巴着爷,由不得人不鄙视。
闻言,孔氏母女的面容都相当难看,孔令珍更是想要当场晕厥过去,躺在床上的身体都摇摇欲坠。
孔姜氏一把扶住女儿,目光狠狠地瞪了一眼这管事娘子,这般说话不是在刺她女儿的心?这女人好生可恶。
那管事娘子也不惧怕孔姜氏的目光,本来硬赖着不走就让人看不起,有何资格给脸色她看?她招呼了屋里侍候的丫鬟婆子出去迎接奶奶才是正事。
屋子里一下冷清起来,除了孔家原有的奴仆,其他人都走光了。
孔令珍眩颜欲泣地拉着母亲的衣袖,“娘,现在该怎么办?她来了就给了我一个下马威,我该怎么办才好……”
一时间,她找不到好的办法挽回这局面,方辩此举根本就是在打她的脸。
孔姜氏咬着发白的下嘴唇在努力地开动脑筋想对策,她也没想到方辩会来这一手,这根本就是将孔家人置于尴尬的位置上,手却是轻拍女儿的后背,“放心,还有娘在,珍姐儿,娘不会让你吃亏的……”
好半晌,她终于想出了个对策,低头附耳与女儿低语几句。
孔令珍脸上的愁苦这才稍稍退了些,不过仍有几分担心地道,“娘,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
“现在听娘的准没错。”孔姜氏给女儿派了颗定心丸。
她也要反过来让方辩的正室难堪,谁让她占着这位置让她女儿左右为难。
贝明绯此时尚不知道孔家母女的计划,在马车驶进苏州城之时,她轻掀车窗帘子看了看这久违有一年多的家乡,看哪儿都有新鲜感,就连一旁坐着的贝申氏也都感慨不已,这趟回来心境变化很大,正所谓近乡情怯,她也有几分坐立不安。
当初丈夫出事,她与娘家人的关系就弄得很僵,若不是林珑发善心收留,只怕那时候的自己都撑不下去了,思及往事,贝申氏的面容多了几分唏嘘。
在前方开路的贝聿心中的感慨比妻女更甚,毕竟这苏州城以前就是他大展拳脚的地方,那般败走之后,他一直不提回来,就是不想面对这人走茶凉的凄怆。这次若非是为了给女儿撑腰,他恐怕一辈子也不会回到这伤心地。
贝家在苏州城的大宅在贝聿出事时就让朝廷给查抄了,后来又一直没有归还,如今他们夫妇回来,也就只能暂时寄居在女婿家中。
故而马车直直地就驶向了方辩的大宅。
曾经的辉煌的宏门已然四分五裂,但这大宅是方辩的私产,并没有受到宏门的影响,方辩当时又有意留一手,哪怕他不再是那个让道上闻风色变的宏爷,他也还是没有掉多少威势。
方辩在接到妻子到达的消息后,就领着府里的下人在门口中处迎接等候贝家夫妇与妻子贝明绯。想到即将见到妻子,他的心情一阵激动,平静的也只有是表面。
当车帘子被人掀起来的时候,贝明绯一眼就看到久别重逢的丈夫,当下不由得眼睛红红地站在原地没动,她身边的贝申氏也没有催促女儿。
方辩也只是定定地看着妻子的容颜,生过孩子的她依旧是那般消瘦,刚怀孕时他把她养得胖了一点的肉都全消失不见,心不由得梗塞起来。她为何消瘦,这不用问他也知道,眼里的思念与愧疚之情渐深,好半晌,他才轻唤一声,“阿绯。”
这一声里面饱含的情感之深,令贝明绯忍不住泪流。
“傻孩子,女婿活着回来了,高兴的事情呢,哭什么?”贝申氏轻斥女儿,就算对女婿有所不满,但在事情真相还没有完全了解之前,她并不想弄得太紧张,要发作有的是机会,也不差这一会儿。
“岳父大人,岳母大人。”方辩这才忙给岳父母问安。
贝聿轻“嗯”了一声,贝申氏倒是给了抹笑容,“女婿安好,我这就放心了。”
贝明绯见父母并没有当场发作方辩,心下稍安,这才勉强止住泪,伸手给丈夫让他扶她下马车。
方辩掏出帕子轻轻地将妻子脸上的泪痕抹去,“阿绯,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贝明绯摇了摇头,“只要你活着回来了,我又有何可辛苦的?”
方辩情不自禁地握紧妻子的手,心中有着千言万语想要对她说,一时半会儿当着这么多的面他又憋不出一句话来。
方府一众的下人都忙跪地请安,贝明绯这才把目光对准他们,轻声道,“都起来吧,这段时间我不在府里也多得你们打点得好,回头我必有赏。”
“谢奶奶。”方府的下人都兴高采烈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