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林家哪都好,就是有个老赖在娘家的女儿不好,对于林璃带着丈夫儿子久居娘家的行为,她是深深地看不惯又觉得对方占了她的便宜,因而与林璃渐成了水火之势。
这会儿她倒是忘记了林璃的丈夫丰硕虽然身子不好,却还是有进士功名的,素日里也没少指点她丈夫林标的功课,今年若不是这妹夫的指点,林标估计还是成不了秀才。
“哼。”林璃才不会被她吓到,半点情面也不给她留地道,“大嫂,你别在这儿强词夺理,只有要眼睛的人都可以看出你的行事有偏差,我哥好歹现在也是秀才了,你身为秀才娘子连礼数也不懂,岂不是让人笑话我哥娶了个草包女?”
林谢氏气得脸色越发涨红,她咬着下唇忙向婆母林白氏求救,“婆母,儿媳妇……”手暗地里掐了一把怀中抱着的儿子的屁股。
没一会儿,孩子吃痛大哭出声,她也跟着一脸委屈抽抽噎噎地哭着。
又来了,林璃不高兴地翻了翻白眼,有本事大家就红口白牙辩个清楚明白,这般做作给谁看?不过这套却能吃定她娘,思及此,她的脸色也不好看。
丰硕一脸尴尬地站在那儿,他想要帮自家娘子出头,可这大舅嫂相当不好惹,他若作声,指不定要被她说成欺负她妇道人家,总之就是怎么做都讨不得好。
林白氏心疼孙子,一把从儿媳妇的怀里把才几个月大的孙儿抱在怀里哄着,不悦地瞪了眼儿媳妇,不过嘴上还是朝女儿道,“给你嫂子道个歉。”
“我又没说错,不道歉。”林璃脾气也上来了,抱紧自己到处张望的儿子,朝林绿氏行了一礼,“见过大伯母,让大伯母见笑了,我哥什么都好,就是娶了个不好的妻子。”
林谢氏被这小姑子挤兑,顿时气得脸险些都扭曲了,想找丈夫哭诉,无奈公爹与丈夫先一步被林栋请进宅子里,所以只能用眼狠狠地剜着林璃。
林绿氏看了眼这情形,心里也渐渐明白林标媳妇是个什么样的人,也罢,她不敬她这当长辈的,她也就当看不见她,遂亲热地与林璃道,“有些年头没见到璃姐儿,现在出落得越发俏丽了。”伸手逗了逗林璃怀里的小豆丁,“哥儿长得真精神。”
林璃伸手轻摸了下儿子的头,“轩哥儿,快唤声大外祖母。”
小家伙长得与丰硕十分相似,一岁多的年纪,十分乖巧地奶声奶气地唤了声,“大外祖母。”
“真乖。”林绿氏喜欢孩子,见到这样的可爱的孩子顿时满脸笑意,忙招呼林璃与丈夫丰硕进去,然后还是礼貌地转头招呼了一下林白氏,当然对于林谢氏,泥人尚有三分土性,她选择性忽略过去了。
林谢氏这回是真的脸色难看至极,站在当地气得脚都动不了,林白氏一手抱着孙子一手拽着儿媳妇进去。
看了眼走在前面的林绿氏以及女儿女婿一家子,她松开儿媳妇的手,低声训道,“你给我长点心,现在得罪了你大伯母,我看你也甭想在林珑那儿讨得好,我也不知道当时着了什么道就看上你这么个货色,你可不能给我的标哥儿拖后腿,待会儿好生地向你大伯母道歉,她心宽必会原谅你。”
林谢氏并不是没有眼界力的人,本来仗着孙子,她一向还是挺得林白氏的法眼,要不如何能让林白氏偏向她而去责骂林璃呢?不过现在形势比人强,她也知道自己不应把蔑视林绿氏的心思暴露出来,遂抽泣了一下,“婆母,儿媳妇晓得。”
林白氏虽然当年待林珑姐弟仨相当的刻薄,但她却偏偏不是一个会糟蹋作践儿媳妇的人,如今见到儿媳妇服软了,也就没再说什么严厉的话,这儿媳妇尽管有千般不好,却给她生了个宝贝孙子,这功还是大于过的,遂道,“你知道就好,你得记得一条,他日标哥儿出人头地了,你才能跟着得好。”
林谢氏一想到将来也能过上人上人的日子,心头不禁火热起来,这会儿脸上哪还有半分委屈,她忙表态,“婆母,儿媳妇真知错了,等会儿必定给大伯母赔不是。”
还好孺子可教也,林白氏对于儿媳妇的识相相当的满意。
进膳期间,正如林谢氏向婆母林白氏表态的那样,她真个给林绿氏行礼斟茶认错,没再摆谱,一口一个大伯母唤得令人起鸡皮疙瘩。
林绿氏纵使心里不悦,面上却是不显,又有林白氏在一旁为儿媳妇说些好听的话,遂也就顺着这个台阶下去,接过林谢氏手中的茶轻茗了一口,“标哥儿媳妇,过去的就算了,我这当长辈的也不会与你一个小辈计较,不过你得记住一条,要人敬你,你得先敬人才行。”
“大伯母教训的是,侄儿媳妇会铭记心间。”林谢氏忙道,心里却在咒骂着林绿氏装模作样,充其量不过是个妾室起家的女人罢了,她可是林家八抬大轿正儿八经娶进门的儿媳妇,哪是林绿氏这样的可比的?
一旁坐着的林璃不屑地微微哼了声,不过在老娘瞪过来的目光中,她还是没有触怒老娘再去拆自家虚伪大嫂的台。
林绿氏也真不去与她计较,而是扶她起来入席,未来估计一长段时间,她都要与二房一家子打交道。
好在林府是五进的大宅子,安置二房一家子以及奴仆绰绰有余。
至于林标一听到林栋这里请了有名的崖山先生执教,立即惊喜地请这堂弟给他引见,如果能得到这名师指点一二,他对于下次的乡试就更有信心了,这可是他的机缘。
林刚也是一脸的兴奋,这儿子就是他的希望,若能复制自家故去老爷子的人生轨迹,他纵是死也有面目见老爹于九泉之下。
林栋并没有推却,还是亲自带着叔父与堂弟求见胡老先生。
胡老先生一向极为待见这年轻的弟子,所以也极给他面子见了见林刚父子俩,目光锐利地打量了一番林标,此子目光清澈倒也得了他的缘法,遂面色和蔼地指点了几句,已是让林标喜出望外了。
这会儿他对于父亲选择进京投靠大房的举动深以为然,不过好在他一向定性还不错,也就没有因为兴奋做出失礼之举,又是诚心请教,看得出来这老先生对他印象不错。
直谈了一个多时辰,林标才意犹未尽地起身告辞离去。
与父亲独处时,他感慨地道,“三叔父真没有眼光,心胸又狭窄,竟是与大房关系破裂,不然他来请教一下这崖山先生必是受益匪浅,又何愁恩科不中?”
林刚也对三弟林创颇有意见,拍了下儿子的肩膀,“你那三叔父越发钻进死胡同里面,我们也犯不着去管他,这话你不要对他说,省得他回过味儿来把你的机会给抢走了,他爱与大房做对就由得他。”
林标对于父亲自私的话皱了皱眉,崖山先生一派光明磊落心胸又宽广,并且他看得出来胡老先生对于堂弟林栋的看重,必然就会爱乌及乌,指点一个跟指点两个并无区别。“爹,我们好歹是一家人……”
“这事你听爹的准没错,你那三叔父实在是说不通之人又自视甚高,且不要去管他,不然指不定他连你也憎恶上。”林刚知道亲弟林创的禀性,所以也不想儿子去撞南墙。
林标口头上是应了父亲的话,不过心里却想着还是做个中间人调停一下大房与三房的关系,好歹一笔写不出个林字来,难道真的要老死不相往来?
夜里,林璃与丈夫丰硕商量道,“夫君,我们既然回来了,住在这儿并不合适,明儿我就回丰府去收拾一下,我们也好搬回去。”
丰硕听到妻子这么说一脸的喜出望外,他原本以为妻子不想住回原先的丰府,估计是触景伤情,毕竟他曾在那儿做下荒唐事,所以他就更不敢与妻子提半句回丰府的话来。“好,我听你的。”
当初爹娘回了原籍,两个兄长外放贫寒地方,爹娘为了他们兄弟计,还是把原先的宅子给留下了,等将来他们兄弟谁出息了回京后都能有个落脚的地方。
林璃瞟了眼丈夫,丰硕理亏所以现在事事顺她的心意去做,不由得叹息一声,伸手握住他的大掌,“我跟了你,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丰硕感动不已,伸手抱紧妻子,好在她没有在他落魄的时候离开他,“这辈子我都会补偿你。”
林璃也不去想补偿什么的,俩夫妻没有分得那么清楚,把头靠在丈夫的胸前道,“你的身子现在也好了个七七八八,至少表面上看来也没有问题了,正好销假留京看看能不能轮上个好差事,我再去走走珑堂妹的路子,相信找个留京的实缺应该不难,我们就不回苏州了。”顿了顿,“我现在看到大嫂就烦,我娘也是的,给我哥找了个这么个不省事的人。”
丰硕不由得暗笑道,“既然你都想好了,那我们就这么办吧。”
林璃看他神情十分的开朗,比在苏州那会儿好了不少,果然让男人住在妻子的娘家就是不妥,所以这趟回京正好是搬回丰府的机会。
她要走的事情,翌日自然请示亲娘与林绿氏,两位长辈都没有反对意见,没有出嫁的闺女长住娘家的,这是让人笑话的事情。
一旁坐着抱孩子的林谢氏难掩一脸的喜色,这讨厌的小姑走得越快越好,一想到没有她在,这空气都清新了许多。
林璃看了得意的长嫂一眼,翻了翻白眼,懒得跟她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