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血迹干涸,不过是一个晚上的事,他那晚来时,可以肯定柜子上没有东西,那么血迹就是那晚过后才有的。
可无论怎么说,都跟以他为时间轴,他脱不开干系。
“还不快说!!”掌厨厉着声音呵他。
龙保低着头,哆嗦着一五一十交代了那晚的事,特别强调了手指上划伤的小口,还伸出手给掌厨看了看,早就结疤好了,确实看得出只有极细小一处。
掌厨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屋里很安静,暖光透过窗棂散进来。苏皎月轻轻笑了笑:“罢了,太医院那边还没消息,兴许无事,不过是动作慢了些,你们不必紧张。”
末了,她和缓了声音,又说:“都起来吧。”
龙保和掌厨听了这话,心里多多少少松了口气,只是仍不敢放松,娘娘方才生气模样也不像是在说笑,到时太医院真因着血迹扣下了坛子,他们还得搭上脑袋。
苏皎月起了身,吩咐玉簪去打开格子门,可她却愣了愣,被宫人一扯衣袖,才回过神向屋外走去。
她见此倒没什么表情,捋了捋袖口,方才茶水漏出来些,浸湿了点。又吩咐了屋子里的人不可声张此事,这才出了屋子。
东宫里月嬷嬷坐在杌子上做着细活,年纪大了眼睛不大好使,动作虽是熟练,成效倒不如原来那般精致了。
苏皎月回了宫,月嬷嬷才放下东西起身:“娘娘去哪里了,外头大热的天,可千万仔细着身子。”
确实是热,她从内膳房回来,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只觉得背上都出了些汗。
月嬷嬷早就叫人备下了香兰凉茶,此时吩咐宫人端上来,伺候她喝下了,她这才觉得暑气下去了。
瑞香把锦纹木窗开大了些,虽有阳光敞进来,但透了气温度也凉了。
月嬷嬷又问起她用过早膳没有,一起来就忙着去了内膳房,哪里来得及用膳,此番从膳房回来,倒也吃不下了。
但嬷嬷向来固执,她便点点头道:“已用过了。”
瑞香开了窗回来,就笑道:“娘娘忙着处理膳房,哪有时间用膳……奴婢方才已派人去传了。”
“处理膳房?”月嬷嬷顿了顿,顾着瑞香在,努努唇没说出话来。
苏皎月看见了,便吩咐瑞香去打些水,她觉着出了汗黏在背上总不舒服。
瑞香便应诺下去了。
月嬷嬷看了门上一眼,果然压低声音问:“娘娘今日怎的去膳房了?”
太医院的事暂且还被压着,娘娘若是提前漏了消息,岂不让东宫处境越发危险。
苏皎月喝了口凉茶,才道:“嬷嬷放心,我今日没做什么。”
玉簪和珊瑚,两个人她都在试探,今日不仅是为了给内膳房敲个警钟,也是想给她身边的人敲个警钟。
至于那个龙保,三两句就吓得哆嗦,若是他真的认下这事,她反倒才不信。
月嬷嬷叹了叹气:“娘娘做事一向有分寸,奴婢自然是相信娘娘。”
膳食传了进来打断二人,她看见宫人手里还端着早起她想吃的糕点,定是掌厨方才又重新做好的。
模样摆放地端端正正,瞧着比先前那个还要松软。一看就知道费了些心思。
说起这个,她倒是有些对不住他了。
毕竟除了以这个为借口,她寻不出突然去内膳房的理由。
只是今日这一去,还算是不虚此行。
龙保的话她并非不信,她想过很多种可能,他手上有伤,稍有不慎抹在了坛子上也是极有可能,至于坛子下面的血迹,不一定就是他弄出来的。
还可以问些话,可当时人多,她目的也不只是这个,便压在心底没说出来。
宫人将膳食在桌上放好,月嬷嬷挥挥手吩咐他们下去了,又才亲自试尝起菜来。
苏皎月便说:“嬷嬷不必如此,叫外头宫人来做这些便好。”
月嬷嬷动作没停,轻声说:“这些宫人奴婢哪里放心,做事粗心浮气的……”
她便没说话了。瑞香这时候端水进来,见着膳食传上来了,便问:“娘娘是先沐浴还是先用膳。”
“先沐浴吧。”苏皎月说,神清气爽坐着吃东西心情也好些。
瑞香点点头进内室了,玉簪和珊瑚便进屋子伺候她换衣物。
玉簪动作快手又轻巧,苏皎月一直知道,她惯会伺候人的,再加上容貌出挑,月嬷嬷有一回甚至还跟她耳语,叫她注意着些,可别让她在太子殿下跟前晃悠。
可宋景年要纳妾,她如何管得住?
以前反正是不行,但现在她是不方便管,毕竟宋景年人还是不错,算是聊的来的伙伴,他们没什么关系,她总不好干涉他的感情。
她低下头,看着玉簪清秀的脸蛋,她当然是希望,她和珊瑚都是忠心耿耿之人。
皇宫里头本就阴暗,古往历史里被杀头被流放的,大多是遭受身边人的暗算。
找你亲近之人来下手,又是感情牌,防不胜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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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景年下了朝,先去了乾清宫,皇上已经醒过来了,又恢复了不苟言笑的模样,问了他好些朝堂上的事,他没有隐瞒,尽数说清楚了,他才让他退下了。
王善站在一旁,服侍皇上喝了口茶,便说:“皇上放心,老奴瞧着太子殿下这几日做的很好,没自乱阵脚,每日虽忙着,也定会先来看望您。”
“朕不担心他。”皇上眯了眯眼眸,“只不过怕朝堂上的事,他刚接手,处理不过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