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拿起盏灯来,把展见星引到西边一间厢房里,这屋子陈设简单,沿墙打了一张通铺,看样子是下人屋,只是朱成钧这里伺候的人太少,眼下便空着了。
屋里并不脏乱,铺上有现成的被子,展见星上前要扯了铺开,秋果一拍脑袋,忽然阻止她:“别,展伴读,这是张冀盖的,不吉利,我另拿一床来给你。”
秋果跑出去了,展见星僵在了原地:“……”
张冀惨烈的死相在她脑中出现,她一下子倒退了好几步,远离了床铺。
秋果哼哧哼哧地很快抱着一床被子回来了:“我没有那么多的厚被子,这一床是爷的,爷同意借你用几天,展伴读,我先去爷那了,等会再过来啊。”
他又跑走了。
朱成钧的被子被放在通铺上,展见星迟疑地过去,理了一下,张冀的被子还在旁边,展见星强忍着不适将那床被子往远处推了推,但她目力所及之处,桌上的茶盅可能是张冀喝过的,墙边木架子上的布巾可能是张冀用过的,更别提这张铺,每一个夜晚张冀都睡在上面……
昏黄的灯盏闪了一下,展见星的心也惊跳了一下,她再也忍不住了,抱起朱成钧的被子夺门而出。
作者有话要说:
星星还是有一点普通女孩子的样子:略微胆小。
第25章
堂屋里, 秋果并不在。
朱成钧歪在椅子里,撩起眼皮来看她。
展见星抱着被子,半张脸掩在里面, 有点进退两难。
朱成钧终于开口:“你不要这被子?”
“不,不是, ”展见星硬着头皮道, “九爷, 我想换间屋。那一间是张冀住过的。”
朱成钧疑问地:“怎么了?他已经死了。”
就是死了才可怕啊!
展见星不得不坦白道:“九爷, 我有点害怕, 不敢住那屋子。”
朱成钧的眼神困倦里透出费解来:“他活着你害怕,死了你还怕?”
“他活着我没怕。”展见星纠正。
“那死了你就更不用怕了。”
展见星张了张嘴,感觉有点难以跟他说清这个道理,好在懂的人回来了,秋果从隔壁耳房转出来:“展伴读, 你怕鬼啊?”
展见星也不是怕鬼,只是才在她面前自尽的人,转眼就要她去住他的屋子, 总是难以承受。这感觉不那么好说分明,她就凑合着认了这个简单的说法:“是有点怕。”
秋果有点为难:“倒是还有一间屋子,但都堆了杂物, 收拾起来费大工夫了,我怕弄得太晚, 耽误你明天跟九爷去学里。”
展见星也不好意思叫他费周章,便试探着问道:“秋果, 你住哪间屋?我跟你一起,打个地铺就好了。”
那间屋的通铺上只有一床铺盖,很显然秋果不睡那儿。
“这个天怎么能睡地上,会冻病的。”秋果摇头,“不过一床又挤不下,我睡爷脚那头,夜里爷有事,踹我一脚我就行了。”
展见星:“……”
秋果因为她挺身回护朱成钧的举动对她印象极好,又出了个主意:“展伴读,要么我跟你换换,我睡张冀那屋,你跟爷睡,其实爷现在大了,晚上不怎么叫人了,不像小时候爱闹觉——”
“不不不用。”展见星连声谢绝。
秋果好奇地往她面上望了一眼:“展伴读,你不愿意就算了,脸红什么呀?”
展见星有点结巴:“我——抱着被子有点热。”
秋果倒也没追究,抓了下腮,皱眉思索道:“那可怎么办。”
展见星咬咬牙,她一个蹭住的,不能叫主家为难:“我还是住那间——”
“别吵了,你睡那里去。”朱成钧忽然伸手指了下旁边垂着帘子的东次间。
秋果奇道:“那不是爷的书房?哦,对了,里面有张竹榻!”
这书房是楚翰林来了以后,陶氏才叫人来布置出来的,不然从前朱成钧大字都不识,哪用得上什么书房。只是朱成钧明面上的待遇虽然提高了,这办事的上不上心又另说,腊月寒冬里硬是给他抬了一架适合夏日小憩的竹榻来。
展见星并不挑这个,跟秋果进去看了后就道:“多谢九爷,我就睡这里好了。”
现在已经开春了,晚上盖厚实些就行了,总比睡地上好。
秋果便跑去抱了床薄些的被子来,展见星接过来往竹榻上铺,问题解决了,秋果有闲心了,笑话了她一下:“展伴读,你这么大的人了,还是个读圣贤书的,怎么还怕鬼呢。”
展见星解释:“他毕竟刚刚才——”
“其实这里也是死过人的屋子了。”
朱成钧幽幽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来,他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掀着帘子往里张望他们在忙活。
“……”展见星控制不住垮了脸,“我知道,请九爷不要特别提醒我。”
“你都不怕二叔,怕张冀的鬼魂干什么。”
“二郡王地位虽隆,但我不曾犯错,不觉得需要害怕他。”
“哦,要他死了你才怕。”
“哈哈。”秋果笑了起来,“爷,你真风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