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驽钝的很,无论她怎么说,他都坚持嬢嬢没讲可以起来,他就得继续跪下去。
“那你就心安理得地睡大觉?第一个该跪的人就是你!”郑大夫戳着女儿的脑门子,看到苏木腿上都跪出了红印子,更是心疼的不行。
两人怎么不中和一下呢,女儿皮得要死,小苏木却乖得要命。真是可怜咯,她的乖乖。
要不是太困,林蕊都要双手叉腰了。
嘿,合着这小子是扮猪吃老虎,跟她争宠来着。
林建明在家里头翻找了一圈,确定没蛇之后,才朝妻子摇摇头,长吁口气。
“端午节的雄黄还有吗?撒一圈在窗户跟门底下。”
林母赶紧起身去翻找雄黄,她印象中好像还没丢。江南多阴雨,家里头容易生虫子,她原本留着是打算驱毒虫的。
林蕊打着呵欠,迷迷糊糊地问父母:“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啊?”
为什么要拿雄黄啊,雄黄有什么用来着。好困,她想不起来了。
夫妻俩对视一眼,决定还是瞒着孩子,别吓到两人了:“没事,赶紧睡觉吧。”
苏木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睡眼惺忪:“哦,那我下去了啊。”
“别走!”林母哪里敢放他下楼,“就在家里睡吧,你,进去睡上铺。”
苏木猛的一个激灵,连连摆手:“我还是下去吧。”
林父急着跟妻子商量事情,赶紧拉住抬脚欲走的苏木:“快点儿睡觉去,别瞎折腾。”
林母也伸手拉还赖在床上不动身的小女儿,“赶紧进去。”
林蕊撅着嘴巴不高兴:“我刚捂暖和被子呢。”
郑大夫哪有心思跟女儿耍花腔,直接伸手把人拖出被窝,打发她回自己床上睡去了。
苏木爬到上铺,探下脑袋想跟林蕊咬耳朵。
他总觉得嬢嬢跟姑爹有事瞒着他。雄黄是干嘛用的?雄黄辟邪啊,嬢嬢不是从来都不信这些吗?
少年挂下半个身子,还没张口,先听到一连串的鼾声。无忧无虑的少女打着小呼噜,已经欢快地又睡着了。
苏木在心中叹了口气,蕊蕊到底不是修行之人,居然听了雄黄还无动于衷。
奈何瞌睡就像病毒,传播起来润物细无声。玄学少年听了两声胡噜就开始犯困,终于脑袋一低,跟着陷入了黑甜乡。
外屋的夫妻俩竖着耳朵听了半天,终于等他们睡着了,才贴在一起咬耳朵。
“别担心。”林父安慰妻子,“今年降温快,最迟十一月份,蛇肯定得冬眠。”
就是它复仇的决心再大,自然生理规律总躲不过。等到一觉睡到三四月份,能记得住自己还是条蛇就不错了,哪里还顾得上复仇。
林母听到报仇这两个字就心肝儿乱颤,心里头一阵恨又一阵悔。自己就不该马虎大意,放这两个小的跑到郊外去抓蛇。
“没事,说到底是那些人挖了蛇的老巢。又不是苏木跟蕊蕊端的蛇窝。”
这就好比有人抢了金矿,金子掉在地上被俩孩子捡了。金矿主人要追究也该找劫匪的麻烦。
郑大夫不甚肯定:“那捡的金子是不是也该还回头,不然人家还得找他算账。”
夫妻俩对看一眼,赶紧爬起床,掀开布帘子进去看孩子。
夜色深沉,八月三十的晚上没月亮。远远的,靠马路的方向映进来点儿路灯的微光,朦朦胧胧显出点儿孩子脸庞的轮廓。
两个小家伙正钻在被窝里头,睡得香甜。黑暗中,他们平稳的鼾声简直就是世间最悦耳的歌谣。
突然间,一道雪亮的闪电撕裂了夜空的安逸。紧接着,一声闷雷,震得窗户都抖了两抖。
郑大夫脸色大变,老话说得好,十月雷,人尸拌来堆。
她的心一阵接着一阵狂跳,几乎要蹿出嗓子眼,再也落不下来。
“没事。”林父安慰妻子,“九月打雷谷堆多,十月打雷坟堆多。今儿刚进九月。”
老话说的都是农历,今天才九月初一。
苏木被闷雷惊醒了,听着外头噼里啪啦的雨响,想起自家窗户没关,挣扎着要下去关窗子。
家里本来就潮湿,泡了雨会上霉的。
“别动。”林母赶紧摁住他,艰难地,“我们回家时已经关过了。睡吧,明天还要上学。”
林蕊也被接二连三的雷吵醒,迷迷糊糊地问母亲:“下雨了吗?根生叔叔的稻子割完没有?”
庄稼都是望天收,农大的稻田要是泡在水里头,芬妮爸妈还怎么挣钱养家啊?
林母又生气又心痛。小女儿要是什么时候都能这样懂事就好了。可这个时候,她哪里还顾得上人家的生计,只心情复杂地抚摸着女儿的脑袋,放柔了声音安慰:“没事的,赶紧睡吧。”
屋子里头渐渐恢复安静,直到平稳的鼾声再度响起。
孩子们睡着了,大人却彻夜难眠。
林家夫妻哪里还敢回床上睡觉,只枯坐在床边相互依偎着守了整夜。
好好的割稻天怎么下起了雨?明明昨晚天气预报说是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