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炤坚定的说,岳烟掀眸看着他,心底涌上无尽的嘲讽:“顾炤,我连自己都救不了,我还能救谁?”
“我!” “救你?”
“对,我帮你报仇,万一我不小心受了重伤,你来救我!”
顾炤认真的回答,还有另一层意思没有说出来。
他和岳烟同样遭受了灭门之祸,同样背负着血海深仇,他做好了下地狱的准备,但希望她能好好地活下去。
她和顾漓能不染尘埃的活着,就是他作为顾家人最后一丝良知和仁善的最后寄托。
那天晚上的对话,没有旁人知道,在那之后,岳烟和顾炤都对自己越发苛刻起来。
只用了三年时间,顾炤成了镇北军中最年轻也最有谋略的将士,岳烟则夜以继日的研究医术,将岳兆留下来的医书和手札翻看了遍,医术大为提升。
他们几乎没有时间交流,唯一的沟通依然是岳烟每顿饭帮顾炤带的那两个馒头。
忽鞑因为三年前那一仗养了大半年的伤,伤好以后身体便不如从前了,不过他很快培养起了自己的继承人。
忽可多带兵到城外作了几次案,扰得城中百姓人心惶惶,顾炤主动请命出征。
他要自己一个人带兵出战,那是他第一次独立带兵,那一年,他才十五岁,正是少年郎最好的年纪。
若是在京中平安长大,他当是穿着锦衣华服,风华绝代的顾家大少爷,才情容貌接无人可及,当是鲜衣怒马,再春风得意不过。
但现实是,他要自己带兵,在沙场上在刀光剑影中挥霍自己的年少轻狂。
陆啸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没有拗过顾炤,准了他的请求,不过要他和陆戟同行。
胡人骨子里就有野性,忽鞑对忽可多的教育更是凶狠,但忽可多那时年轻气盛,做事难免轻浮,不像顾炤,用三年时间打磨自己,只为将自己磨成一把锋利的剑,出鞘必见血!
顾炤对忽可多那一战,虽然打得有些艰难,但胜得没什么悬念。
忽可多带的几百胡人被顾炤悉数歼灭,只有忽可多和十来个亲卫仓惶逃走。
顾炤让人烧了那些尸体,只带回了几个胡人将领的尸首回来。
没有经过陆啸的允许,顾炤将那些人的尸首挂在了城墙之上,像当初忽鞑对岳兆的尸首那样。
陆啸得知此事,迅速让人把尸体放了下来,将顾炤叫到面前好好地教导了一番。
陆家世代忠良,为人正派,是无法认同顾炤这样以牙还牙的做法的。
陆啸对顾炤和顾漓有救命之恩和养育之恩,顾炤没有反驳陆啸,乖乖认了错,陆啸便也没揪着这件事不放,对顾炤出战大胜一事很是开心,提出帮顾炤递折子到朝中,让他正式加入镇北军,以后好替他记军功,被顾炤拒绝了。
他说,此生绝不入朝,誓不为官。
陆啸了解他说一不二的性格,也没强求,又叮嘱了一番让他离开。
顾炤去换下兵甲,沐浴更衣,夜里偷了那几具尸体剁成碎块装在木桶里敲开了岳烟的门。
“我在外面山上养了几头狼,跟我去看看吗?”
他说的是问句,却丝毫没有跟岳烟商量的意思,说完话提着木桶就走,岳烟忙拉上门小跑着跟上。
“听说你打了胜仗,没受伤吧?”
“没……”顾炤刚想说没有,想到之前和岳烟的约定,顿了一下,转了话锋:“没受重伤。”
言下之意是受了些小伤。
岳烟立刻开口:“我带了药,一会儿帮你看看!”
她的语气紧张,满满的全是关切,没注意到大步走在前面的顾炤唇角微微弯了起来。
岳烟的体力不太好,顾炤走得又快,跟了他一会儿岳烟便喘得不行,走出很远发现岳烟没有跟上来的顾炤又折返回来。
岳烟永远记得,那天晚上的月光很亮,有个少年提着血腥味满满的木桶踏月而来,一言不发的扎着马步在她面前蹲下,将宽厚的背展露在她面前。
“上来!”
他说,语气已隐隐带了几分霸道。
“我……我自己能走!”
她羞红了脸,心跳漏了一拍,下一刻,腿弯却被一只强有力的臂膀捞住,整个人前倾趴在顾炤背上,顾炤却纹丝不动。
“抱着我脖子。”
顾炤命令,托着她的臀直接站直了身。
那一年,她已经十四,身子已经发育,胸口微微隆起,夏日炎热,他们穿得都不多,猛然趴上去,她胸口被压得疼了一下,随后整个人都烧了起来,只竭力弓着身子不敢与他贴得太近。
“顾炤,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能走。”
她羞得不行,小声哀求,声音细软像刚出生的小猫。
“你跟不上我。”
顾炤直白的说,丝毫没有要放她下来的意思。
走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到了目的地,顾炤一松手,岳烟立刻兔子一样蹿到一边,顾炤扭头看着她,眼底含了笑意:“你怎么好像越来越怕我了?”
岳烟下意识的点点头,点完又拼命摇头。
她不怕他的,若是害怕,就不会大半夜的和他一起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