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梨一走,屋子里便安静下来,思竹帮楚怀安脱到只剩一层里衣,本欲起身打热水来帮楚怀安擦擦身子,目光触及他因为醉酒而有些泛红的脸颊,身体陡然发热,心脏也不可自抑的变得慌乱。
她守在这个人身边五年了,以前给苏挽月做奴婢,她从没奢望过什么,可自从苏挽月许诺会让她做他的贴身丫鬟以后,这个男人便占据了她整颗心。
楚刘氏也明里暗里提示过好几次,让她抓住机会爬上楚怀安的床,之前是她天真,奢望能在他心里守得一片狭小的立足之地,现在苏梨打消了她那不着边际的幻想。
她不要他的心了,她要他的人,哪怕一次也好!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便如藤蔓一样疯狂生长,充斥了她浑身每一处血脉。
呼吸渐渐变得急促,思竹小心翼翼的解开楚怀安的里衣,露出里面白皙精壮的胸膛。
她的手抖得厉害,手心冒着冷汗,心脏却咕噜噜冒着热气,要将她整个人都烧起来了。
“侯爷……”
思竹压着兴奋唤了一声,手探到自己的腰带,正要一把扯下,原本醉得不省人事的人却毫无预兆的挣开眼睛,黑亮的眸子里睡意全无,只剩下翻涌的黑沉的深不见底的风暴。
“你想做什么?”
楚怀安声音清冷的问,连一丝半点的醉意都没有。
浑身的热气一下子消失得干干净净,思竹依然坐在楚怀安身上,却好像坐在绞刑架上,她隐秘的奢望,她女儿家的羞怯,她的颜面自尊统统都在一瞬间被撕得粉碎。
“侯爷,你没醉吗?”
她抱着最后一丝侥幸问,期望楚怀安能闭上眼睛重新睡过去,期望他能说句胡话把这件事带过去,期望刚刚发生的一切只是她在梦里犯的糊涂!
“谁告诉你我醉了?”
楚怀安沉着声问,缓缓坐起来,这样的姿势,坐起来后,他与思竹的距离变得前所未有的近,甚至在这样的气氛上还生出了两分暧昧。
思竹被他身上的气息搅得脑袋发晕,下一刻被楚怀安一个大力掀下床,跌落在冷硬的地砖上。
“请侯爷恕罪,奴婢以为侯爷喝醉了,想帮侯爷脱了衣服好让侯爷睡得舒服些!”
“是吗?爷的衣服什么时候穿到你身上去了?”
楚怀安反问,他睁开眼的时机拿捏得太好,思竹的手在她自己的腰带上,将她唯一能用的借口都堵得死死的。
思竹知道蒙混不过去了,咬着牙开口:“奴婢……奴婢心悦侯爷,请侯爷收了奴婢吧!奴婢不求名分,只求能一辈子跟在侯爷身边,服侍侯爷!”
坦白了自己的想法,思竹反而没刚刚那么难堪了,不等楚怀安回答,她继续扯开腰带,将衣襟拉开。
身为逍遥侯,楚怀安何时缺过美人投怀送抱?
他面不改色的看着思竹,在她脱得只剩一件肚兜和底裤要扑上来时,不疾不徐的问了一句:“那日在尚书府参加寿宴,本侯喝醉了,你去了何处?”
一句话,将思竹钉死在原地,她张了张嘴,看着楚怀安犀利的眼眸,如坠冰窖。
她并不知道那日苏梨给楚怀安闻了迷香,联想到今日,以为楚怀安那日也在装醉,浑身的汗毛都倒立起来。
难道这些天的疏远,都是因为那天她漏了马脚?
怀疑的种子落下,思竹乱了马脚,她的脑子嗡嗡的一片,腿脚发软,一下子跪在地上。
屋里还烧着炭,并不冷,可她这样衣衫不整的跪在楚怀安面前,好像连身上这张人皮都被扒下来,只剩下狰狞的叫人心生恐惧的血肉。
“侯爷,奴婢……奴婢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她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楚怀安的眸色一点点变深,他坐在床上,指尖无意识的摩挲着顺滑的丝绸被面。
“本侯问你那日去了何处,是去厨房烧水了,还是去前厅看戏了,你做了什么便说什么,有什么好不明白的?”
是啊,这有什么好不明白的,又有什么好遮掩的?
她迂回着不肯回答,便是那日她见了不该见的人,做了不该做的事!
思竹眼神飘忽,竭力想编个合情合理的借口,脑子里却是一团搅不开的浆糊。
沉默良久,楚怀安失望的挥了挥手:“罢了,本侯明白了,出去吧。”
“侯爷……”
思竹还想再辩驳两句,楚怀安的眼神陡然变得凌厉如刀:“本侯让你出去!”
思竹从未见过他如此盛怒的模样,浑身的气势变得暗黑,裹着刀刃一般,谁要是不自量力的想要靠近,就会被弄得遍体鳞伤。
终于感受到害怕,思竹连忙站起来,狼狈的抓住衣领朝外走去,走到门边,楚怀安问了最后一句:“五年前阿梨被土匪掳劫一事,你知道多少?”
轰!
如同一声惊雷在耳边炸开,浑身的血液冷凝成冰渣之后,一点点刺破肌肤血脉。
思竹知道楚怀安不会无缘无故问这样一句话,他这样问了,便是认真的怀疑着什么。
她竭力想保持镇定,可身体不受控制的发着抖,她甚至不敢开口,怕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就暴露了五年前的秘密。
留给她思考的时间少得可怜,不敢沉默太久,思竹转身跪下:“侯爷就算不喜欢奴婢,也请不要如此折辱奴婢,更不要怀疑贵妃娘娘,娘娘的什么样的人,侯爷难道还不清楚吗?”
思竹高声问,用压抑的哭腔掩盖了声音里的颤抖。
楚怀安坐在床上看着她,明明她在他身边待了五年,可就隔着这么一段距离,他却有些看不清她的脸。
她问他难道不清楚苏挽月是什么样的人吗?若是放在以前,楚怀安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能给出答案,可现在他给不出来了。
他也很迷惑,那个被他藏在心尖,努力想靠近想珍藏保护的女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