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节(1 / 2)

看着索性跌坐在地上痛哭的昇阳,孟云娴觉得世事真是一个轮回。

她撩起裙子坐在昇阳的身边,耐心的等着她哭完。

不知道过了多久,昇阳的哭声终于渐渐小下去,因为哭的太用力,昇阳不断地吸鼻涕,声音也嗡嗡的:“你此刻是不是在想,我的模样挺可笑的。”

孟云娴看着前方,果断的摇头:“我再想,等你宣泄完之后,若是能比从前的昇阳更厉害嚣张些,我这一趟也不算白走。”

第124章 昇阳和云娴情节章没别人

点燃的碳火小声的炸了一下。

孟云娴和昇阳就这样毫无形象的盘膝坐在地上,一个狼狈,一个发呆。

“喝酒吗?”昇阳率先打破沉默。

孟云娴摇摇头:“方才我还奇怪怎么这么容易把你弄哭,现在闻闻你身上的味道,恐怕这些日子没少酗酒,淳王知道你这个样子没有气到病重吗?”

昇阳笑了一下:“他的身子……怕是也没什么继续病重的余地了。我做得好,做的不好,都不能让他多康建一些。”

气氛无端端的变得沉重。

孟云娴不知道该怎么说此刻的感受。

昇阳的语气里,让人感觉到一股若有似无的亏欠感。

她忽然生出一个很大胆的猜想——淳王会不会早就知道长子离世的真相。

这个猜想让她心头一惊,有点不敢往下想。

说到底,昇阳只是因为庶出身份,所以想要挣个前程,活的像个样子,之后发生的事情,哪怕毫不知情,伤害也因她而起。

孟云娴忽然想到了父亲孟光朝。

从前种种,他都是豁出去一般去做,哪怕毫不之情,伤害也因为他的所为而起。看着昇阳的模样,她忍不住想孟光朝是否也曾像昇阳这样,活在矛盾的煎熬中。

孟云娴没有点破这件事情,转而道:“昇阳县主,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昇阳双目无神的和她一起直视前方,没有搭理。

孟云娴不在意她的沉默,径自道:“如今昇平县主都已经出嫁,为何你还迟迟不说亲?莫不是你以为迟迟不嫁留在王府,就能代替世子成为王府的支柱吗?看起来你好像一直在维护淳王府的声誉与荣华,可是仔细想一想,是王府绝后要靠过继子嗣来传承血脉像笑话,还是让你一个大龄未嫁女自梳成女户更像一个笑话?”

昇阳的眼神陡然变了一下,似是有些不悦听到这些。

孟云娴歪歪脑袋:“我听阿茵说,如今京城有一个十分有趣的风气,要打磨自家的孩子,让他们有更好的仕途,便将他们送出去历练吃苦,努力做出有资格担当大任的模样,三五七年都有可能,可同样是外出游历,同样是增长见闻磨砺成长,我走了三年,在旁人看来却是天大的错误。你说这世道对女子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孟云娴的话让昇阳清醒了一瞬,她破涕为笑,伸手抹了一把涕泪。

“你说得对,这世道,的确是对女子更为苛刻。”

孟云娴点点头:“王府过继新世子像是对前世子的一种背叛,你呼天抢地痛彻心扉,不惜自毁羽翼也要抗争反对,可到头来没有人觉得你的想法是对的。所以你究竟有没有想过,哪怕是你诚心相待的兄长此刻出现,又会支持谁呢。”

昇阳听得惊愣,半晌,她无声的笑起来,笑着笑着又哭了。

她比孟云娴更了解兄长,所以孟云娴可能说了一个真相出来。

这个真相,让一直沉湎在愧疚与不安里的昇阳忽然想明白了一个更深的道理。

孟云娴的语调低沉下来:“我养母的事情,你知道一些吗?”

昇阳虽然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还是分神做了一个回应。当初周明隽为了请她去安抚孟云娴,曾经说过这里面的纠葛。

孟云娴玩着衣裳的系带,哑声道:“我自小与她生活在一起,以为她就是我的亲生母亲,为了让自己好好地活着,哪怕她给我十顿打,打完了再抱一下,我都会因为这个拥抱忘记十顿打的痛。因为我的脑子里有个声音告诉我,她就是我最亲的人了。但其实真相揭开,她并没有像我那么珍惜她一样珍惜我,不能说她对我毫无情意,但是这份情,在她的恨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因为我得到的太少,所以才对得到的一切倍感珍惜,在没有人的地方将这些好无止境的美化,润色,当真相揭开,润色的情感有多纯粹美好,受到的伤害就会翻倍多少。”

昇阳张口就想反驳,但在对上孟云娴的眼睛时,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想告诉她兄长对她与郑氏对她完全不一样,至少兄长对她没有恨意,可是当她想找出兄长待自己最特别甚至胜过昇平的地方,借以说服孟云娴时,根本想不到任何的实例。

那个一视同仁的兄长,永远温和敦厚,在骤然失去他的无数个日夜里,她终究还是在无数次美化与润色中,将他想象的独一无二,甚至弱化了他对昇平的好,下意识的认定他对自己最好。

但其实不是。

他对她好,是因为她也是王府血脉,并非因为她是父亲小妾的女儿,是周玉雁。

一个兄长的怜爱与照顾,其实并不等于信任与支持。

饶是她愿意牺牲一辈子来撑着淳王府,不计成本的赢得今上的喜爱,用尽全力维护它的荣耀,或许都不及过继一个罪王小妾之子来的有用。

这也是为什么她摆尽道理,苦口婆心,自毁羽翼,依然讨不到好一败涂地的原因。

皇上未必就是强人所难,父亲和昇平未必不愿意。

孟云娴感慨一声:“用小半辈子换回来的荣宠,全耗在了这件事情上,非但落不得好名声,连之后的路都堵死了,我原以为你在自寻出路上很有一手,原来在自毁出路上也毫不逊色。”她站起来理裙子:“在这里与你耽误了不少时间,我先走了。”

刚走到门口,昇阳忽然说:“你真的以为,我接受这件事情,和周琏和平共处,就等于爱惜羽翼相安无事了吗?”

孟云娴开门的动作一顿,回头看向她。

虽然眼眶和鼻头还因为哭过之后泛着异样的红,可是她的眼神已然变了。好像瞬间又变作了那个喜怒无常,叫人摸不清楚想法的昇阳县主。

“什么意思?”

昇阳坐在地上并没急着站起来,懒懒的换了一个坐姿:“扈王之所以为罪王,你以为罪从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