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2 / 2)

齐渊皱着眉,黑着脸站了半晌,眼看着她就要哭的背过气去了连忙沉声道:“别哭了。”

他的声音低沉平静,没有什么起伏,乍一听起来还凶巴巴的。

阿圆一抖,抬头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抽噎道:“给你吃了那么多好吃的,你还凶我……”

齐渊猝不及防对上那双红通通的眼睛,长长的睫毛湿漉漉的还挂着泪珠儿,鼻尖儿也是红红的,眉心的红痣更是让人觉得楚楚可怜。他心里一软,连语气都不自觉缓了下来:“没凶你。”

阿圆擦了把眼泪,边哭边说道:“你今日想吃什么,我给你、给你做……”

齐渊看着抽抽搭搭、一句整话都说不出来的阿圆不厚道地弯了弯嘴角:“跟我来。”

“去哪?”

齐渊淡淡地看向她,阿圆对上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扁了扁嘴乖乖跟了上去。

“这里是……”阿圆看着树杈上挂着的星星点点的灯盏,突然就回忆起了家乡河边的萤火虫。

齐渊抬头看了看,这本是他父皇为了讨母后开心种的一片林子,没想到如今他却用上了。他看着身边满脸兴奋、眸中满是新奇的阿圆,笑着摇了摇头。

“我进宫三年了,从来不知道有这么个地方。”阿圆小心翼翼地碰了碰树杈上的小兔子形状的水晶灯盏,眸中满是欢喜:“我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灯。”

“这灯是先皇给太后亲手做的。”齐渊眼里带着淡淡的笑意,回忆起父皇刚走的那两年,母后时常来这坐着,他来劝便会对他说:“若是日后渊儿有了喜欢的女子,就带到这儿来让你父皇见见,他会保佑你们的。”

回忆戛然而止,齐渊看着一边还不到他胸口高的阿圆皱了皱眉,脸色突然就沉了下来:父皇,不是她……

阿圆一听,连忙缩回了手:“你怎么不早说?若是弄坏了,我就是有十个脑袋都不够赔的!”

“你没问。”

阿圆:……

“我爹爹定是想来看我的。”阿圆垂着头,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她眨了眨眼睛,小声呢喃道:“可能是我娘亲不想吧……”

齐渊看着阿圆耷拉着脑袋瓜儿的丧气模样颇有些不习惯,他没问,就这样静静地陪着她。

“幼时,我知道娘亲不喜欢我,在我的记忆里她从没抱过我。我想着血脉相连,只要我努力干活、不哭不闹,她会对我笑的……”阿圆神色落寞,慢悠悠说着:“可是无论我怎么努力,她都不待见我。妹妹若是摔破了碗,娘亲会紧张地眼圈都红了,可是换了我,娘亲会罚我不许吃饭。有时候、有时候气得狠了,她会指着我鼻子骂我怎么还不去死……”

“齐二,你说世上会有娘亲会希望自己的孩子马上去死么?”阿圆声音小小的,眉梢眼尾透着浓浓的忧伤。

齐渊眉头皱得愈来愈紧,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着了一般,又闷又气。

“有时候我真想永远离开那,可是如今真的离开了还有些舍不得,爹爹他……他待我是极好的。”阿圆红着眼睛,轻声诉说着,她抬眼看了看面色沉得厉害的齐渊,总觉得他身上散发着一种让人十分安心的特质。

“谢谢你听我唠叨这么多,你病刚好,咱们回去吧。”阿圆笑了笑,弯弯的眼睛红红的,眼角还泛着泪花。

齐渊点点头,把人送回尚食局。

小姑娘往里走了两步突然又返了回来。她从荷包里翻出一小包松子糖,笑吟吟地放到他手里:“今日光顾着听我诉苦了,吃些甜的缓缓吧。”

说罢,阿圆转身走了进去,轻轻关上大门。

齐渊握着手中小小的油纸包,透过缝隙看着那个小小的背影,几不可闻地弯了弯唇角。

养心殿内,黑气笼罩,魏全等一干侍奉的宫女太监全都垂着头一声不敢吭。

魏全觑着齐渊铁青的脸色,肩膀又缩了缩:这怎么就生了这么大气回来?难不成被拒绝了?

“都退下。”齐渊冷声道。

“喏。”

魏全一脚刚刚退出去,就听见一个透着寒气的声音:“魏全留下。”

魏全小心肝儿瞬间就抖成了筛子,他片刻都不敢耽搁,硬着头皮又走了回去。

“皇上有何吩咐?”魏全小心翼翼道。

齐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座椅的把手,沉闷厚重的声音悠悠地回响着。

“尚食局有个叫阿圆的小宫女,你去安排她父母进宫探望。”

“啊?”魏全试探道:“那若是他们不肯……”

“不肯?”齐渊轻哼了一声:“那就给绑进来。”

“喏。”魏全听着皇上阴恻恻的语气,赶忙退了下去。

齐渊看着紧闭的门,缓缓合上眼睛,吐出一口浊气。

第二日下午,齐渊正在养心殿批折子。宫人们端上来一些小点心放在桌案上,他看着一边的糯米圆子眼前浮现了那个爱笑的小姑娘。

“奴才叩见皇上。”魏全带着一身的凉气走了进来,几乎一天一夜的快马加鞭,颠的他骨头快散架子了都不敢耽搁,一回来就向皇上复命来了。

“事情办的如何了?”齐渊声音淡淡的,抬眼看着地上跪着的魏全问道。

“回皇上,人大概明天就能进京,具体日子安排在了三月十一下午。”魏全说着突然冷哼一声:“皇上您是不知道,那妇人有多无礼奇葩!”

魏全觑了一眼皇上的脸色,见他没有阻止的意思便继续说了下去,满脸的义愤填膺:“奴才打听着了阿圆姑娘是填补着名额进的宫,想着她父母可能是家中困窘,舍不得花银子上京,便给了他们一大笔银子。那汉子瞧着倒是老实巴交的不敢接,一个劲儿地拉着奴才问他闺女好不好,有没有受委屈。可是那婆娘,接了银子还说家中还要种地,实在是没功夫来,让奴才回去捎个话,告诉阿圆姑娘在宫中省着些,说她哥哥要盖房子娶媳妇,得空就把月例……”

齐渊脸色愈来愈沉,直接将手边的茶盏挥落在地:“还说什么了。”

魏全一抖,躬身伏在地面上:“奴才不敢说。”

“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