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又有什么新闻?”房文慧握着皇长孙暖暖厚厚的手掌,就引着他去瞧房里水晶缸里头的金鱼,见他将手伸进浴缸里去捞鱼,忙将他的手拿出来。
俭郡王妃笑说道:“要说新闻,头一桩就是忠顺王妃的事。太上皇叫北静太妃、南安太妃替忠顺王爷挑王妃,北静王知道了,一定要拿着忠顺王爷娶续弦一事,作弄忠顺王爷;偏生北静王也有尾巴在人家手里头呢,忠顺王爷于是想法设法阻挠北静王完婚。”
“那究竟定下了谁家姑娘?”房文慧早听说忠顺王爷爱狎昵戏子,不免为那要进忠顺王府的姑娘叹了一声。
俭郡王妃笑说道:“北静王请钦天监给忠顺王爷算了八字,只说忠顺王爷该将府上侧妃扶正,不该再娶。”
“如此也算不得新闻。”房文慧心道难怪不常在太后那见到俭郡王妃,原来是个言语无味的,见皇长孙忽然趴在地上,于是跪在地上跟着他去听,又悄声问:“你听着什么了?”
皇长孙指着一边说道:“蝈蝈。”
“正月里,怎么有蝈蝈叫?”房文慧心里纳罕,见皇长孙要向外去,于是就牵着他的手跨过台阶出来,乍然出门,望见毓秀宫里装饰得竟好似玲珑世界一般,处处悬挂着琉璃灯,细听,几处琉璃灯上被风一吹,恰有蝈蝈一样的鸣叫声传来。
“蝈蝈。”皇长孙指着一盏琉璃灯说。
房文慧抱着皇长孙去摘,见皇长孙手一滑,一盏灯笼滑了下来砸在太湖石上碎了个一干二净,忙说道:“碎碎平安。”看他还要去摘,就叫俭郡王妃去摘。
冷不丁地,就听角落处一个小太监说:“哎呦,大好的日子,就毛手毛脚摔了东西!”
房文慧问道:“哪个在说话?”
俭郡王妃尴尬地说道:“娘娘,别叫人以为是存心触贤德妃霉头。”
房文慧笑道:“这事你说的不算。”于是叫皇长孙提着琉璃灯,就一路哼着小曲地向太后宫里去,所过之处,都是一群太监宫女有条不紊地忙碌着布置生日宴的事,到了皇太后屋子里,瞧见皇太后在炕上坐着,径直抱了皇长孙向炕上坐着。
“叫太奶奶。”房文慧笑道。
皇长孙乖巧地喊了一声:“太奶奶。”因摸到炕上的花生,就拿了花生喊了一声奶奶,叫房文慧给他剥。
俭郡王妃提心吊胆地等着皇太后说话,也不敢坐,见皇长孙又要琉璃灯,就将灯递到他手上去。
太后坐在床上,笑道:“这大胖小子,你也抱得动?”两只手掐在皇长孙腋下,见费了好大力气,才能将他抱起来。
“太后,别累着了。”俭郡王妃说了一句,心知自己不善言辞,就又退到一边给皇太后剥花生。
房文慧将掌心里花生递到皇长孙跟前,笑说道:“我们那太热闹了,来太后您这躲一躲。”于是就将皇长孙摘琉璃灯被薛宝钗处小太监教训的话说了。
太后嗤了一声,“再没见过这样的,为了她过生日,元宵佳节也不好生过了。”又问,“老五媳妇怎么样了?还病着呢?”
房文慧点了点头,见皇长孙唇边挂着晶莹的口水就拿着帕子给他抹去,“大抵开了春,身子骨就能结实一些。”
“哼。”太后冷哼一声,坦言说道:“她虽是你侄女,我瞧着她就没有探春那福气。”听皇长孙口口声声地喊房文慧奶奶,就意有所指地说道:“你也不怕被他喊老了,况且你宫里有老九,怎么就叫老二媳妇送了孩子进宫里来?”
房文慧斜签着身子撒娇道:“那个是宝贝蛋,我哪里敢抱?”
“这个难道不是宝贝蛋?”太后将皇长孙搂在怀里笑说道,因房文慧不能生育,就猜着她大抵是喜欢孩子偏生不能肆无忌惮地去抱皇子,于是退而求其次,改抱了皇孙。
“太后,贤德妃领着她母亲薛太太来给太后请安了。”一老嬷嬷在外头报道。
太后手摩挲着皇长孙后背,见他长得十分扎实,就引着房文慧说:“你抱了孩子向大明宫去,回头皇上罚你你就随着我向五台山礼佛去。你去还是不去?”
房文慧笑道:“大明宫我可不敢闯。”因想着莫非太上皇有什么动作,太后未免留在宫里尴尬,才要向五台山去?
“只管去,别叫她以为这后宫是她的天下。”太后怂恿着说。
房文慧点了头,又将皇长孙抱在怀里,笑说道:“咱们找爷爷去。”说着话,就站起身来向外去。
俭郡王妃吓得目瞪口呆,又不敢随着向大明宫去,又怕皇上动怒吓了孩子,于是来回瞅了瞅,就站在太后的炕下等着。
房 文慧抱着孩子出来时,正迎面遇上盛装的薛宝钗,心里叹了一声果然是国色天香,对薛姨妈笑了一笑,就坐了车向大明宫去,离着大明宫就只隔着些台阶,见小李子 站在宫外也不拦着她,就径直抱了皇长孙抬脚迈过门槛,恰见王熙凤与一男子恭敬地站在龙案后,就将皇长孙放下来,牵着他向里头去。
水沐见房文慧过来了,怔了一怔,却没言语,只将冲着他跑来的皇长孙抱在膝上,又对薛蟠说道:“日后好生做买卖,不要辜负了你父亲的英名。”
“是。”薛蟠低着头答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