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1 / 2)

姊夫到底还是与这位鲤城侯见到了啊,也不知晓他可曾问起弘农之事……想着,脑门一阵暗汗。

二人已经练了许久,见礼之后也歇下来,将剑交给从人,接过巾帕擦汗。从人们在凉亭里铺陈了茵席,摆上浆食,六皇子邀徽妍与蒲那从音入席。徽妍心里还想着家人们对这位鲤城侯的误会,有些犹豫,蒲那和从音看到那些小食却眼睛发亮,不等徽妍说话就乖乖跟着入了席。

令徽妍意外的是,鲤城侯似乎也去过许多地方。闲谈间,他问起匈奴的事,各处地名,风土如何,居然能说出些一一二二来。看徽妍诧异的眼神,鲤城侯一笑,“不瞒女史,我少年时曾周游天下,亦曾去过匈奴两年。今日见到王子、居次与女史,忆起往昔,甚是亲切。”

“哦?”徽妍讶然,“君侯怎会去了匈奴?”

“不为何,年轻气盛不懂事,在长安待得腻了,留一封家书便敢出走。”鲤城侯自嘲地说,亲手将几只胡桃捏碎,放在他们面前,说罢,却看看徽妍,“不似女史,为国捐躯,实我辈之模范。”

徽妍哂然,忍俊不禁,“君侯莫取笑才是。”

鲤城侯忙道:“岂敢!”

众人在凉亭上一边观景一边用食,过后,鲤城侯又亲自陪着蒲那和从音游了高台。他懂得甚多,一边游台,一边对二人讲述各处胜景轶事,广博却不艰涩枯燥,两个小童听故事一样,十分投入。

徽妍在一旁走着,心中亦对此人刮目相看。文质彬彬,身为列侯,言语却无倨傲,这般品质,确实少有。

待得从高台下来,蒲那和从音仍有些恋恋不舍。

“徽妍,明日我等还来,好么?”蒲那眼馋地看了看他们的剑,小声问。

鲤城侯听到,莞尔,“我与六皇子每日在渐台习剑,王子若想观看,随时皆可。”

蒲那一喜,又期待地望向徽妍。

徽妍无奈,看看鲤城侯,又看看他,“若陛下应许,王子自然可来。”

在宫苑中游逛了半日,回到漪兰殿之后,两个小童累得倒在榻上就睡了过去。

徽妍闲下来,想着皇帝今日过来之时,就问问他,明日再带蒲那去宫苑中可好?蒲那喜欢剑,徽妍一向知道,他已经六岁,寻一位善剑之人给他启蒙也好。

可是太阳渐渐西移,到了黄昏的时候,仍没有皇帝回宫的消息。蒲那和从音醒来就饿了,徽妍只得让宫人呈膳食来,让他们先用。

天擦黑之时,终于有内侍过来,却不见皇帝御驾。

“女史,”他说,“小人到前殿打听过,陛下今日不过来了。”

徽妍讶然。

这是这许多天以来,皇帝头一回不过来。

“陛下甚忙碌么?”她问。

“不是。”内侍道,“小人听那边的人说,陛下刚刚让人带话回来,今夜在怀恩侯府留宿,不回宫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啊,最近似乎都没法6点更了,9点好像也高估了速度,不如……改到10点吧!

☆、第49章

窦妃陵在长安东南四十里,皇帝登基之后,曾经将陵墓修整,筑神道,起享殿,周围植以松柏。

祭拜之后,皇帝立在享殿前,四周望了望,只见绿野如翠,心旷神怡。

“九年了。”怀恩侯窦诚在皇帝身后,长叹一口气,“陛下年年来探望,婉在泉下若有知,亦当宽慰。”

皇帝道,“夫妻一场,朕来祭拜乃是应当。”

二人边说着话,边往陵外走去。身后,窦芸扶着纪氏,忽而道,“陛下,今日晚膳,也到侯府中用么?”

皇帝回头看她一眼,莞尔,“正是。”

“自然要到府中。”纪氏笑盈盈道,“年年如此,今年亦不例外。”

窦芸听着,放下心来,看看母亲,脸上亦露出笑意。

待得上了车,御驾在前,怀恩侯府车驾在后,侍卫护送着,一道辚辚往长安而去。

到达怀恩侯府时,已是黄昏。

皇帝一向不喜铺张,又是窦妃忌辰,怀恩侯窦诚也不张扬,府中无结彩,只像平日一样点灯照明。宴上亦只让两名家伎弹琴,简单平实。

纪氏操办的筵席一向精细,待得家人呈上,只见各色食器十几样,都不大,其中食物却摆设得赏心悦目,如花卉,如山水,如走兽,且香气扑鼻,教人食指大动。

皇帝看着,莞尔,“夫人家宴,名不虚传,朕在宫中亦时常听人夸赞,说至善至美,甚于宫筵。若非在府上用过多次,朕几乎不信。”

纪氏笑道:“陛下过誉。不过些家常菜肴,花些心思摆设罢了。”说罢,她看看窦芸,掩袖道,“不瞒陛下,陛下今日所用,乃芸亲手烹制。”

“哦?”皇帝讶然,看向窦芸。

窦芸一脸羞赧,嗔了母亲一眼。

“未知侯女竟通庖厨之事。”皇帝笑了笑,看看盘中,“如此精美,想来必是费了许多工夫。”

“也未费许多工夫,”窦芸忙道,“为陛下制膳,妾之幸也。”

“芸与婉甚似,平日除了爱诗书女红,亦好制膳。”纪氏说着,叹口气,“可惜婉去得早,她当年还说,待身体康健些,便日日亲手为陛下□吃之物……”说罢,她眉头一动,低头用衣袂点了点眼角。

窦芸见状,忙过去劝慰,“母亲怎又说起这些,节哀才是。”

“母亲是实在想不过。”纪氏哽咽道,拉过她的手,“我与你父亲,此生唯你姊妹二人。你长姊温柔贤惠,从前在家中,常体恤你父亲与我操心劳累,为我等缝衣做羹,尽孝于前。后来与陛下与婉成婚,龙姿凤章,一对璧人,谁不称赞。陛□恤,逢妾生辰,亲自陪婉过府来贺,见婉不舍,在府中留宿,隔日再走,这般情义,又谁人不羡。谁知一场时疫,便天人永隔……”

她说得伤心,窦芸亦难过,“母亲……”

纪氏又拭了拭眼泪,向皇帝道,“妾亦是心疼陛下。知女莫过母,当年小女离世,妾心中知晓,她最舍不得的便是陛下。这么多年来,陛下孤身一人,室中无妇人,膝下无儿女,每逢寒暑,亦无贴心之人相伴,小女泉下若知,岂不伤心……”

她哽咽一下,还待再说,皇帝却颔首,出声道,“夫人之意,朕已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