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节(1 / 2)

试图抬起手,可是终究因为虚弱而太过绵软无力,她伸到一半,又垂下去了。

萧敬远有力的大手包住她的柔软纤秀小手,帮她抬起来。

阿萝就借着他的那点力道,缓慢地触碰上他的脸颊。

男人往日面容总是看着过于严厉,此时瘦了,越发有了嶙峋之感。阿萝细软娇嫩的手轻轻触碰上去,甚至感到有几分剌手。不过她还是仔细地触碰着他脸上每一处棱角,又心疼地摩挲着他高挺的鼻梁。

“我病了这几日,想必累坏了你。”说出口的声音,嘶哑低弱。

“我没事。”男人的手按住她的:“只要你醒过来,要我怎么样都行。”

她就这么忽然昏睡过去,太医院的知名大夫都来看过了,甚至那叶青川把柯神医也给送过来看了,可是所有的人都一筹莫展。他们说她并没有病,气息脉搏一切正常,可是她就是一直这么醒着。

不但这么醒着,还轻轻皱着眉头,干涩的唇时不时发出呓语之声,那呓语,茫然而绝望。他就这么抱着她,无能为力地抱着她,怎么也唤不醒她,就那么看着她沉沦在无边的痛苦中,独自挣扎。他恨不得钻进她的梦里去,牵着她的手走出那片困境。

在最绝望的时候,他想起她曾说过自己做的漫长噩梦,关于那个死在萧家水牢的噩梦。

他心里涌起恐慌,想着她该不会就此被困死在那个关于水牢的噩梦里吧?

萧敬远素来相信自己的力量,他觉得事在人为,无关神佛。可是那一刻,当他绝望地抱着她,看着她蹙起的细致眉尖时,他甚至开始盼着,这世上真有神佛。

若有神佛,他愿意跪在神佛面前三天三夜,替她祈求,盼她能摆脱这痛苦。

如今,她总算醒来了。

萧敬远抱着失而复得的妻子,几乎干裂的唇轻轻摩挲着她细软的黑发:“阿萝,告诉我,你梦到了什么?”

阿萝原本依赖地偎依在萧敬远怀里的,此时听到这个,神情微顿,默了片刻,才小心地抬起头来望向他。

萧敬远只觉得,怀里人儿轻轻一颤,之后看着自己的那眸子,眼巴巴的,小心翼翼,仿佛一颗晶莹剔透但是脆弱娇嫩的露珠儿,让人喘气都不敢重了,一不小心就会惊到她。

他凝视着怀里娇软虚弱的妻子,温声道;“不想说的话,不说也可以。”

阿萝微窒,贝齿小牙咬着唇儿,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她在梦里梦到的,是萧永瀚。

梦里的萧永瀚尚且对她念念不忘。

这些事,她没法告诉萧敬远,若说了,还不知道增加多少麻烦。

她更不知道,若是萧敬远知道自己曾经嫁给过他的亲侄子,他那样严以律己恪守礼仪的人,还能像之前一样待自己吗,真得能心无芥蒂吗?

“其实没什么……”萧敬远的眸光复杂难懂,她看不懂,也有些不敢看,便垂下眼,躲避了他的眼神,轻声道:“梦里光怪陆离,鬼怪妖魔的,我很害怕……”

她说到这里,身子瑟缩。

萧敬远见此,自是心疼,忙抱紧了她:“没事,这都过去了,先喝点热汤吧,你已经几日不曾进食。”

阿萝见他不问了,总算松了口气。

这个时候鲁嬷嬷过来,送了熬的鸡汤。萧敬远接过来,坐在榻旁,一手搂着她,一手拿了勺,亲自喂了给她吃。

阿萝一口一口喝着鸡汤,怔怔地看着前方那双手。

修长结实干净的一双手,带着薄薄的茧子,这是她夫君的手,会在夜里给她安抚,会在她脆弱时给她力量,也会在她病时亲手喂她喝羹汤。

今生得此夫君,夫复何求。

她想起之前鲁嬷嬷交给她的荷包,不由小声问道;“眼看就要过年了吧?”

“嗯,明日就是大年三十了。”

阿萝叹了口气:“要过年了,我却病在榻上,实在是不争气。”

萧敬远闻言笑了下,逗她道:“这有什么要紧,如今醒了,过几日就好了。”

阿萝抿了抿唇,挣扎着靠在榻头,从枕头底下摸索出一个荷包来,她低头看了看那条鱼上的黑眼睛,那是自己亲手绣下的。

“七叔,这个送你。”她怯生生地递过去,很没底气地道:“这可是我亲手绣的。”

——亲手绣的鱼眼睛。

萧敬远接过来,低头看了看那荷包,打量了一番,最后挑眉道:“原来你还真会绣,我原本还以为凭你那毛躁性子,早晚被针刺伤了手。”

然后再绣个歪七扭八。

他是深知,他娶的这个小娘子是什么性子。

阿萝没想到萧敬远一语道破真相,只好硬撑着道:“怎么会,你看我这不是绣出来了吗?”

萧敬远轻笑道:“是,我看着这鱼眼睛,格外的机灵。”

鱼眼睛?

阿萝汗颜,心虚地耷拉下脑袋,心想,他怎么特特地挑出来这鱼眼睛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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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阿萝病了,宁氏自然过来探望,见女儿小脸又瘦了许多,不知道多少心疼,千叮嘱万嘱咐底下人好生伺候,又拉过去鲁嬷嬷说了一番什么。

送走宁氏,阿萝想起柯神医的事,问起萧敬远来,萧敬远道:“如今柯大夫已经是对你哥哥言听计从,你哥哥要他来,他自然来了。”

只可惜来了并没什么用,面对阿萝那莫名其妙的病,也是一筹莫展。

“对了,永瀚这几日也病了,我让柯大夫过去给永瀚瞧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