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氏望着满脸歉疚的大太太,此时还能说什么?
也只是挥一挥手,让她自行处置孙嬷嬷去吧。
她也不傻,自然看出,这其中怕是有端倪,只是凡事要真凭实据的,如今自己又哪来有什么证据,能够揭破这件**勾当,保住腹中胎儿,她已经是千恩万谢了。
到最后,大太太亲自处置了孙嬷嬷,也实在是毫不留情。
事后丫鬟间窃窃私语起来,都不寒而栗。
明面上,大家只说大太太不念旧情,可是暗地里,谁心里没个猜测。
好好的孙嬷嬷为什么要去害二房,怕不是大太太指使的?这种事,做主子的不下令,一个底下奴才自作主张竟然去二房里害人?
众人暗中嗤笑一声,自是不信。
阿萝其实也不信,不过看看如今情境,她也知道狗急跳墙的道理。
现在大太太为了这事儿,已经是颜面扫地,经此教训,她怕是再也不敢了。
至于以后嘛,到底日子还长着呢,阿萝自然是想办法捉住她其他小辫子,怎么也要让她尝尝,被人毒害的滋味。
这事闹了好一场后,大太太闷头在家呆了数日,脸上无光,也不怎么出门,见了宁氏,自然也没了以往的倨傲和从容。
阿萝看着她那消沉的模样,却是心中暗笑。
她是在有一天晚上,听到了叶长勤和大太太的说话。
叶长勤和大太太闹了起来,狠狠地打了她耳光,甚至还和她分房睡了。
那一晚,大太太趴在床头,可是哭得不轻。
当然这些事,阿萝也就自己知道罢了,不敢对外说,大太太自己也装作若无其事。
日子一天天过去,这事儿也就渐渐平息下来,丫鬟们也有了新的话头,不再说这事儿了。
就在这一日,当屋外墙头上的雪渐渐融化了的时候,叶家终于得了消息,叶家次子叶长勋,马上就要进京了。
☆、第33章
阿萝听得父亲眼瞅着就要到燕京城了, 自然是松了口气。
她自知之前把下药的事闹腾得这么大, 大太太心里憋屈着呢,不知道多少不痛快。虽说经此一闹怕是不敢对母亲下手了, 可是就怕这人万一想不开,干脆来个狠的, 到时候自己怎么应付得了?
如今父亲要回来, 她总算觉得自己可以放心了。
这些日子母亲好生养着, 吃了御医开的安胎药, 胎相稳了, 气色也看着好,只是偶尔间有些孕吐,倒是没什么大妨碍。
宁氏也曾特意把阿萝叫过去, 问起那日的事来。
阿萝知道母亲的想法,便吐了吐舌头, 笑着说:“母亲别问那些, 左右如今藏在咱院子里的坏人都被赶走了,母亲也可以放心, 阿萝也可以等着以后添个小弟弟小妹妹了,那不就是极好?”
宁氏凝视着自己的女儿,半响后, 轻叹了口气,伸出手, 轻柔地抚摸着阿萝的额发:“你啊, 倒是个古灵精怪的, 我倒真是托了你的福。”
鼻翼传来母亲馨香的气息,那是一种甜美温暖的香,细细想来,在她的记忆中,这般温柔的母亲,实在是少见呢。
阿萝心里一下子软绵绵的,真恨不得扑进母亲怀中好生撒娇。
不过她到底忍下了,反而是歪着脑袋,冲母亲笑了笑,故意道:“母亲,如果我说,我真得是仙女送下凡来的,是来做母亲的福星的,母亲可信?”
宁氏看着女儿眼中的顽皮,不免一笑,叹道:“信,怎么会不信呢!”
她虽这么说着,不过阿萝知道,她显然是不信的,她也永远不会知道,阿萝在那阴暗潮湿的水底,祈求了多少年,才能重新回到人世间,重新当一会叶家骄纵的小女儿,重新能闻到属于母亲的那种清淡馨香。
宁氏望着女儿,却觉得女儿清澈眼眸中原本稚嫩的笑容,隐约中掺了一丝丝不易察觉的哀伤。
“阿萝?”她有些担忧地这么问道。
阿萝摇头,再次摇头:“我没事,就是有点盼着母亲肚子里的小娃娃早点生出来了。”
当这么说话的时候,她安静地听着母亲腹中胎儿稳定快速的心跳声,想着,这一次她一定会护着母亲和那小娃儿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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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瞅着父亲归来的日子越来越近了,阿萝掰着手指头数,知道第二日,父亲就要还家。如今母亲的院子里早已经打扫一新,便是屋子里,被褥锦帐,也全都换洗过一遍。
阿萝安静地望着这一切,知道母亲打心眼里,也是盼着父亲归来的吧。
只可惜,上辈子的她从未知道这些,她只以为母亲冷淡,不好接近,对自己疏远,对父亲也疏远。
说到底,还是七八岁的她不懂事。
这一日,母亲在暖阁里由鲁嬷嬷陪着亲手做些小衣服小鞋袜的,阿萝则是在自己自己房中练习写字。近来母亲身子好了,孕吐也减轻许多,倒是有功夫指点她学问,她手底下的字不知道长进多少。
除了习字,她还特意去翻了翻昔日的书,温习一番,免得太落人后头。
正翻弄着那些书时,忽而便看到了旁边百宝阁上的小红木锤子。
一看之下,不免哑然失笑。
这些日子,家里出了这么大一桩事,屋前屋后都是人,防备得严实,倒是让她没得空去放鸽子叫萧敬远过来。
如今看到这红木锤子,不免想起来,也该当面和他道谢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