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哪有大人给我做主啊!”阿萝无奈地咬咬唇。
她唯一能依仗的就是老祖宗了,可是老祖宗身体弱,也已年迈,她并不敢轻易拿这种事去烦她。
萧敬远略犹豫了下,终于还是伸出手,轻轻摸了下她的细发:“我会想办法,让你父亲调回来的。”
“啊?真的?”
阿萝猛然抬起头,不敢相信地望向萧敬远。
萧敬远只觉得,她眸子中迸射出的惊喜,仿佛宝石经受阳光后反射出来的彩芒,又仿佛烟花绽放在夜空时最绚丽的那一刻。
他颔首,淡声道:“这个,也不难。”
南洛官兵的调派,恰好是每年秋冬相接之季,由兵部拟定,之后递交天子披阅。他虽直属天子调派,并不隶属兵部,可是现如今兵部尚书便是当年他父亲的至交好友。而阿萝父亲如果不过是个偏将,区区一个偏将的调动,并不影响大局,这般小事,他去找兵部尚书提一句,想必并不是什么大事,也不过是随笔一划罢了。
可是阿萝却并不知道里面底细,她只记得萧敬远的骁骑营颇有地位,后来还曾经带领几十万大军挂帅北征,至于十九岁的萧敬远到底在朝中是什么地位,她就搞不明白了。
“谢谢你,七叔!”阿萝的眼睛中满是感激和憧憬,掩盖不住的喜悦从声音里透出来。
萧敬远看着这小人儿,再想起之前她哭鼻子的样子,嘴唇不自觉抿出一个弧度。
她的脸,可真是三月天,说哭就哭,说笑就笑。
也不知道,昨晚还在那里担惊受怕一股子天要塌下来样子的,是哪个。
“我早已经命人通知了你家里人,怕是他们很快就要来接你了。这件事,你家里人问起来,你一概只说被女拐子拐了后,便很快被骁骑营救了,也不必特意提我。昨晚因为城门早已经关闭,你只好被骁骑营安置在客栈里,由客栈的掌柜娘子陪着。至于再其他的,你就一概不知了,记住了吗?”
萧敬远终究不太放心,还是这么一字一句地叮嘱道。
“嗯嗯,我知道,我全照着七叔的话说,其他的,我全不知道,我吓傻了,早忘记了!”她小鸡啄米一般点头。
萧敬远看着,唇角弧度更明显了,看她说这话的时候,真是一股子机灵样儿,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小姑娘多聪颖,其实骨子里就是个糊涂蛋。
就在此时,阿萝恰好仰起小脸来看他,一眼就看到了他眸子里似有若无的笑意。
“喔,怎么了?”她难得看到萧敬远竟然笑了,那笑里带着几分嘲笑和无奈,他在笑什么,笑自己吗?
萧敬远唇角马上收敛起来,脸上顿时冷静刻板了。
“没什么。”他皱了下眉,望着小姑娘,继续嘱咐道:“还有,以后不可调皮乱跑,乖乖地在家,不可惹事生非!”
阿萝听他说这个,自知理亏,点头,心虚地道:“嗯嗯……我自是明白,以后再不敢的。”
“还有——”他又要开始说了。
阿萝心中暗暗叫苦,心道怎么还有?
一时不免想起,好像昔日萧永瀚对他这位七叔是又敬又畏,平时见到都是恭恭敬敬的,她那个时候不懂,自然也是跟着见了七叔就战战兢兢。
现在想想,看来这都是有缘由的,这位七叔还真是管教严格……
“还有什么啊?”阿萝咂舌,忐忑不安小心翼翼地等着他继续说。
萧敬远自然看到了她一脸怕怕的小模样,不过他素来处事公允严厉,丝毫没有心软,继续不容置疑地道:
“你年纪也不小了,该是进学的年纪吧?为何每日游手好闲,在街上游荡,不曾进学?”
阿萝听到这话,真是又委屈又惊讶,又有几分哭笑不得,最后终于解释道:“七叔,我说过的,前些日子,我落水生病了,是以这些日子身子一直不见好,便在家中好生调养身子。我往日自是去女学的,并不是游手好闲每日在街上游荡。”
听他这一说,仿佛她竟成了个游街痞子。
萧敬远听得“落水生病”之言,越发皱了下眉,一时想起自家侄子永瀚也是落水,由此还落下些病症,当下便不假思索,伸出手来,握住了她的手腕。
阿萝微惊,尽管她年纪小,可也是女孩儿家,昨晚被他抱着那是因为情境特殊,可是如今,他怎么上来就握住自己的手腕?
正诧异着,便见他的手指搭上了自己的手腕。
低头看过去,那是修长干净颇有力道的手指,轻轻顶在自己跃动的脉搏上。
原来他还会给人把脉啊……
半响后,萧敬远放开了她的手,淡道:“你身子还好,只是体虚罢了,回去好生调养就是。”
“嗯嗯,我知道的。”阿萝在这位七叔面前,真是没有摇头的份儿,只有点头的份儿了。
收回手的她,下意识地轻轻搓了下手腕处。
不知为何,那种被他手指搭上的触感和力道,竟然仿佛有些残留,久久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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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萝是被大堂兄叶青琮带着人接回去的。
叶青琮穿一身墨青色长袍规规矩矩的,头发也是梳得一丝不苟,过来的时候,萧敬远已经不在了,他只见到骁骑营的一位参将。双方见过后,叶青综恭敬地谢过了参将后,便来客栈领阿萝回去。
阿萝此时是被客栈掌柜娘子陪着的,见了自家大堂兄,忙过去见了。
在她记忆中,这位大堂兄是个老实性子,处事谨慎到被大伯父称之为懦弱,是以并不得大伯喜爱。她自己倒是颇信任这位大堂兄的,以前有什么事,也会和大堂兄说起。
当然了,如今因大伯意欲欺凌母亲的事,她多少也对这位大堂兄起了防备之心。
叶青琮倒是没看出自己这小堂妹的防备,见了后,先看她并没有事,稍微松了口气,之后忍不住谴责道:“阿萝你这次实在是过了,老祖宗担心你得紧,一家子都不得安生。”
阿萝自知理亏,垂着脑袋:“大堂兄教训的是,阿萝以后再也不敢了的。”
叶青琮见她这样,倒是有些意外,总觉得她应该是嬉皮笑脸地给你来个歪理的,当下怔了怔,便也心软了,叹道:“该不会是那拐子吓怕了吧?你也别怕,这不是没事,等回去,好生给老祖宗赔个不是,认个错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