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再如何不情愿又能怎么办?打是肯定打不过的,说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悲愤的叹了一口气,蒋云玉抬起袖子覆于面上,心中安慰自己,只当自己受伤晕厥,好歹没那么丢脸。
路程确实不近,众人足走了小半个时辰才到得蒋府门口,蒋大夫人吕氏和蒋华宁携一干下人在门口等着,算着时辰早该到了,客人也全都到齐,迎亲队伍却还没个影儿。
吕氏放心不下,一定要在门房守着,蒋华宁也只好陪母亲等着,时不时安慰着:“娘,光是个催妆就且得折腾呢,不过是迎个亲,能出什么事儿。”
吕氏是担心镇国公为难君山,她总觉得镇国公是个蛮横不讲理的,只这些话又不好对女儿说,女儿安慰一次,她便苦笑一次,心中越发焦躁。
因着今日办喜事,蒋府中门大敞,客人已然到齐,门口现下只留了几个小厮守着。
黎静水一行人远远走来,小厮们起先没看清,待近一些了才发现,这不是跟着少爷一起去迎亲的几位表少爷吗?再看后面,还跟着一位穿着喜服的女子,怀里似乎抱着什么。
穿着喜服,只怕是他们的新少夫人,怎得那么大一支迎亲队伍,却只回来这么几个人,而且个个衣衫不整,狼狈不堪。
小厮们当下大惊,屁滚尿流的往这边跑,边跑嘴里边喊着:“哎哟,我的表少爷,这是怎么了?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了?”
门房里的吕氏和蒋华宁听到喊声,面面相觑,出事儿了!
吕氏忙往外走,蒋华宁赶紧跟上搀扶着吕氏,到得门外蒋华宁率先惊呼:“嫂子,这是怎得了?”当下也顾不得扶着的吕氏,提裙小跑过去。
旁边一男子苦着脸解释:“半道儿上碰到一群黑衣人,上来就砍,人都跑光了,就剩我们几个,二哥腿上受了伤。”说着指指黎静水的怀里。
“君山,我的儿。”后面的吕氏脸色大变,面色发白,抖着嗓子喊道。脚下趔趔趄趄,几欲摔倒在地。
这边蒋华宁也是十分骇然,只顾不得问什么,赶紧的去扶吕氏。
怕吕氏吓出个什么来,蒋云玉也顾不得面子问题,放下面上的手臂颇为无奈的说:“娘,莫担心,我没事儿。”
吕氏扑到蒋云玉身上,面上布满了泪水,“我的儿,你这是伤哪儿了?疼不疼?要不要紧?这是造的什么孽哟!”
黎静水看着情绪失控的吕氏,万分头疼,她今儿就没吃饱,之后又是好一通折腾,然后又抱着蒋云玉走了这么远的路,早已是精疲力尽,有伤员不赶紧找大夫,堵在门口哭个什么劲儿。
忍了半天忍不下去,黎静水将脾气都撒在小厮身上,用训新兵的声音大吼:“一个个堵这儿好看吗?还不赶紧去找大夫。”
几个小厮浑身一激灵,口中应“是”,手忙脚乱的跑了个干净。
吕氏也被这吼声吓一跳,顿时就止了哭,愣愣的看着黎静水,脸上还挂着几行泪水。
“你这么凶做什么?吓着娘了。”蒋云玉不满的说。
黎静水尴尬,又饿又累没控制住,怨气大了点儿,不好意思说话,黎静水歉意的冲吕氏嘿嘿乐了几下。
那几颗大白牙晃得吕氏眼角一阵狂抽,这会儿情绪稳定下来才发现面前的情景有多么诡异,为什么她的儿子被儿媳妇以这种姿势抱在怀里,还一脸淡定。就算是受了伤,这还有好几个大老爷们,随便谁都能背着就回来了。为什么一定要以这种诡异的方式回来。
黎静水几人还真没想到还有背这个方式,蒋云玉要是知道她娘在想些什么,肯定要后悔死。
蒋华宁在一边憋着偷乐,还不忘打趣:“二哥,嫂子这不是紧张你嘛。”又搀起手下的吕氏,“娘,咱们先把二哥安顿好,我瞧着二哥精神十足,想来也没伤的多严重。”
吕氏白了蒋华宁一眼,“合着伤的不是你,净会说风凉话。”
“好啦好啦,娘,咱们赶紧进去吧。”
当下众人进了大门,又过了垂花门,正巧碰见闻讯赶来的蒋老太爷和蒋大老爷。
“我听说出事儿了?”蒋老太爷问。
吕氏点点头,“回来路上遇到些麻烦,爹,咱们去君山屋里说吧,别被客人看见了。”
蒋大老爷吩咐身边的小厮带几位表少爷先去入席,那边有蒋二老爷与二夫人招呼着。
这边黎静水随着众人来到了蒋云玉的院子,因着蒋云玉身上有伤,还流着血,不好放去新房,便安置在东厢房内。
蒋大老爷沉着脸:“怎么搞成这幅样子。”
“孩儿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突然便从屋顶上飞下来一堆黑衣人,胡乱砍人。”蒋云玉倚靠在床上,也是一脸困惑。他们家向来与人为善,并未得罪过什么人,有谁会如此大费周章的来对付他家。
蒋老太爷捏捏胡子没吭声,敛眉深思。
“虽不知道是何人所为,但是他们并不是要除掉谁,就只是单纯的为了捣乱。”黎静水开口。
“哦?你是如何看出来的?”蒋老太爷诧异的看向黎静水。
“当时除了我们几个,其他人全都顺利跑掉,且他们虽伤了蒋云玉,却也只砍了一刀,并没有追着继续,后来围向我时,招式之间也透着敷衍,随意招呼了几下便匆匆撤退,所以我确定他们只是来捣乱的,有可能一个恶作剧,也有可能是为了拖住我们来掩饰什么。”黎静水分析道。
蒋老太爷又是陷入沉思中,吕氏却是不懂这些,只一脸愁容的说:“吉时就快到了,客人们都等着呢,君山现在这个样子,怎好去拜堂。”
“今日还来了好几位皇子,公主呢。”蒋华宁顺着吕氏的话说道,顺便扫了一眼黎静水现下的样子。
头发胡乱用一根带子松松绑着,任何饰物都没有,东一缕西一缕的,凌乱不堪。面上流了许多汗,眉毛和嘴唇俱都糊了妆。身上的喜服是上好的大红妆花缎制成,金丝纹样,镶嵌各种珍珠宝石,此时也是皱巴巴挂在身上。
蒋华宁无力的垂下头,哥哥受了伤,嫂子又是这幅模样,大好的日子。唉,也不知是哪个天杀的干的好事儿,若是被她知晓,定要打上门去才解气。
这时门口传来小厮的声音,“大夫来了,大夫来了。”
说着一个小厮拽着一个狼狈的老人儿闯了进来。
蒋大老爷负手喝道:“来便来了,吵吵闹闹成何体统。不知通传一声吗?自己去李管家那儿领罚去。”
小厮灰溜溜退下,吕氏上前引着大夫往床边走,“今日是我儿大喜的日子,不想竟碰到歹人,烦请杨大夫看看我儿伤的可重?”
蒋府但凡需要请大夫,都是请的仁和堂的杨大夫。
杨大夫慢悠悠在床边坐下,掀起蒋云玉的衣摆,只见大红的裤子破了一道口,周围布料被血染的发黑。
杨大夫将口子往两边扯了扯,细细看了看伤口,又用手在伤口周边按了几下,蒋云玉霎时便疼的变了脸色,嘴唇发白,直抽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