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兆揽着穗穗的腰坐在马背上, 他慢条斯理地给穗穗理了理衣摆,然后拉起缰绳,夹紧马肚。
踢雪乌骓扬起雪白的四蹄踏在凉凉的青石板上,一路朝着皇宫奔驰而去。
紫微宫的各处穗穗基本都去过,但是这一次李兆还是带着穗穗到了穗穗从未去过的地方——紫微宫的顶端,顶层的顶。
穗穗紧紧揪着李兆的衣袖。
太高了,她甚至不敢往下看。
寒风吹起李兆的纯黑色大袖衫,他微微蹙了下眉,拍掉穗穗的手,然后点着足尖整个人像融入了茫茫夜色,消失不见。
顶端之上孤零零,整个京城的灯火都尽收眼中,大千世界,仿佛一览无余,穗穗抱紧了手臂,往后慢腾腾的退,她怕掉下去。
时间仿佛又被拉长,穗穗不吭声,紧闭着嘴,等着郎君上来。
“怎么最近这么爱哭?”李兆倏地出现,然后穗穗身上又落了件大袖衫。
穗穗眨巴眨眼,把水雾眨回去。
李兆瞧着她的举动轻嗤一声,他拉着穗穗往后走了走,然后摁着穗穗的头坐下,“不是要看星星吗?看吧。”
穗穗闻言果真抬起了头。
远处山脉像潜伏在深夜里安眠的野兽,而天上,微光满布,繁星点点。
穗穗怔怔。
离得近了,大概是能听到星星在说话的吧。
穗穗伸出手,一时间有点分不清到底是手指上的温度到底是来自她自己还是星星。
她从来没见过阿娘和爹爹,却每天晚上都能瞧见星星。
天天都有,月月都有,岁岁都有,只要她还在,就总能瞧见。
穗穗眨巴眨巴眼睛,忽然把整个头都埋在了膝上,肩膀一耸一耸的,瘦弱的身子上披着纯黑的大袖衫,衣袖舞动。
李兆立在一边,也抬起头,微撩起眼皮,银河烂漫,恒星亘古。
有什么好哭的?
他漆黑的眼珠像一面镜子,倒映着所见所闻,繁星点点像落在他眼眸里,更为璀璨。
但他又是没什么温度的,璀璨且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