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叹道:“小青,你哪里懂这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滋味。”
锦瑟与素衣是标准的古代版的先结婚后恋爱的典范,也因此,此时正是她的热恋期,却被人忽冷忽热地凉着了,自然只有乖乖上钩的份。
小青朝天翻个白眼:“我的亲王啊,您若真的寂寞了,正君和侍君都可以服侍,便是偏院也还有一票您没宠幸过的美姬呢。想要谁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不必了,最难消受美人恩。”她说着,犹有余悸地表情,估计是想到了一些陈年旧事,“况且这么晚了,大家都睡了,就不必麻烦了。”
小青几乎要急得跺脚,这王爷是真傻还是装傻呢?若是能被锦瑟召幸,谁会不乐意?谁会介意是半夜还是白天?
锦瑟忙活了大半夜,有些疲累,可是在走入房内的一瞬间,却还是轻轻地咦了一声。
只见秦若临正静静地站在桌前,一袭素色,清泠如水,透着微微的凉意。长发只是轻轻挽着,斜插一支白玉簪子,素净而淡雅。
她显然是怔了怔:“若临,你怎么……还没睡?”她本想说,你怎么在这里?却怕他多心,于是话到嘴边便临时换了句。
一抬眼,两人视线相对,若临嫣然一笑,笑意温润,只是那总是清亮的眸子似是薄薄的蒙上了一层雾:“亲王,都是您的夫君,您出门前会记挂素衣,却为何……不记得若临?”
那话里的酸涩与苦意再明显不过,锦瑟一时语塞,不知道如何回应。
就见小青偷偷一笑,掩嘴挥手让身后的人全部退下,自己则蹑手蹑脚地带上了外间厢房的门,想必此时若有个锁链,她也许毫不犹豫地也会把门都给锁了。
若临一步步走近锦瑟,看着后者微微退后,几乎有要调头逃跑的趋势,不由脚步一顿,声音中带着无限的委屈:“亲王,您就如此不待见若临吗?”
“若临,这么晚了,你不该还等我。”见他泫然欲泣,锦瑟脚步顿了顿。
慢慢的向锦瑟走去,若临嘴角含笑,眼波流转之间,那一泓幽暗似乎隐带深意。但只一瞬,倏然清澈透明,又变得如往日一般的墨玉和纯粹。
“若临知道亲王是去青楼了,这一身的香气还没散去呢。”他不答反问,果然成功地转移了锦瑟的注意力,后者微微皱眉,条件反射地便低头抬袖闻了闻。
“还好吧。”她并没过多允许旁人近身,毕竟她自己可比谁都害怕那男人的脂粉气,方说完,就看见若临已在近在咫尺处,一双水漾的眼中带着浓浓的哀愁:“亲王还是脱了这身衣服吧,否则若是被素衣哥哥瞧见也是不好。”
“我知道……”她微微侧脸,想避开若临此时的灼灼注视,奇怪,往日里比她还害羞的小白兔怎的今日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天色不早了,若临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若临不答,却忽然整个人都朝锦瑟怀中靠去,他虽然还是个少年,却身姿修长,腰身纤细,锦瑟的背后恰是桌子,她猝不及防没有料到若临忽然如此主动,无意识地顺势抱住了,下一瞬若临的眸中闪过一丝光芒,趁着这机会,竟然直接吻上了她,锦瑟脑中轰的一下,想要朝后避去,却不料原本该是靠近她怀里的若临伸手直接揽过她的腰身,将她搂近贴向自己,反而更加深了这个吻,唇舌相缠。
“够了若临……”锦瑟费了一些力气才气喘吁吁地挣扎开来,却发现眼前的少年一反方才的哀怨忧伤的神情,反而唇角勾起浅浅的笑意,好整以暇地看着锦瑟,这却让她怔住了。
“您还是那么害羞呢。不过若临已经很满足了,即使,现在亲王能给予的也许只是如此。”他长叹一声。
锦瑟忽然觉得有必要和他说清楚:“若临,你知道我如今心里只有素衣……”
“没关系!”若临微笑着打断她,他一身从容轩然,如玉树碧竹,缓若轻风地微笑着,“若临也会长大,有一天也会和素衣哥哥一样……而现在,您只要记得偶尔,看我一眼便好……”
锦瑟傻住了,眼前的人仿佛是若临,却又仿佛不是,本以为那样直白的拒绝的话出口,虽然会伤了他却也会终止他的痴想,却不料他竟还是如此有自信。
这人真的是若临吗?那天夜里,当若临离开后,锦瑟翻来覆去的居然失眠了。
只因为这一夜,可怜的大周国亲王玉锦瑟始终有种挥之不去的被人调戏的挫败感。
作者有话要说:
到目前为止,虽然大家有很多意见,
不过原本的情节思路还是照样在继续。
第90章 第九十章
正如当日寒朝羽在醉乡楼中所言,五日后,君傲国皇长女素鸣叶及其随侍便浩浩荡荡地抵达了大周京城。
与子雁和其他王爷们不同,锦瑟从不关心朝政和国家大事,基本上属于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型的“上班族”,毕竟这辈子她投胎的运气不错进入了统治阶级,而且又是个以女人为主的世界,基本上不存在战乱和皇室内斗等情况,百姓也是安居乐业,知足常乐(这或许也是女权世界的基本观念造成的)。而且自从素衣怀孕却又避而不见后,她的心里就再也搁不下其他事情,浑浑噩噩的就是个陷入热恋中的小女人。也因此,她自然不会关心到朝政,等宫中的宴席令官到了王府请她的时候,她还迷惑地问道,素鸣叶是哪根葱?
这个时候,林素衣已近临产期,如斯时刻,锦瑟简直恨不得寸步不离守在他的身边,又怎么肯出府接待什么劳什子君傲皇女,然而刘忠和小青却知道其中的重要性,他国皇长女来朝,且安澜又如此重视设宴在宫中款待,锦瑟若是寻常王爷便也罢了,偏偏她如今已是大周朝亲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下,即使她吊儿郎当地自被封以来连上朝理政都经常请假,而安澜和子雁也睁眼闭眼地让她吊儿郎当的过了段逍遥日子,可如今这种重大场合,她与殷亲王两人都是绝不可以缺席的。锦瑟平时从不是个任性的人,奈何恋爱中的女人几乎都没什么智商这一句话在她的身上得到了充分的体现。
因此,刘忠和小青从早上劝到下午,嘴皮子都快磨破了,锦瑟却还是漠视她们,始终不肯应晚上的宴席,直到阖府上下事情闹到连林素衣都知道了亦来相劝时,锦瑟方才一副奸计得逞的得意样,立即精神振奋地梳妆打扮,那情形貌似幽会情人,恐怕连入宫赴宴都未必能使她这般用心装扮,等把自己的弄得美美的后遂屁颠屁颠的朝素衣的院子赶去了。
此时她满心满脑都是——我家亲亲素衣终于肯见我啦。浑然未觉身后众人满头的黑线和内心的哀嚎,完了完了,亲王再这样下去,和夫奴有什么两样?
锦瑟来到侧君院中的时候,所有见到她的人都愣了愣,只见那一身素白锦通袖宫袍,剔透的嵌翡翠玉带,真正是白衣如雪,黑发似墨,那瑰姿逸态本是绝世品貌,奈何她开口第一句却是对着隔着帘子方肯见她的林素衣委屈道:“素衣,我今天可是特地用心打扮了来见你的,你却是隔着帘子做什么!”众人闻言都憋笑不已,连帘后的素衣都是一怔,然后就见锦瑟毫不理会的一把掀开帘子,一脸惊喜交加地看着多日不见的素衣,直至看到他依旧精致俊美的脸上在见到自己所流露的那一缕流动的暖色与温和,终于忍不住激动地上前扑到他的怀里,此时素衣是坐着的,而锦瑟则是直奔过去,这简直和飞扑差不多的姿态顿时把所有人都给吓出了一声冷汗,唯有素衣镇定如故,他微微一笑,张开双手,好整以暇地让自家亲王顺利地扑入自己的怀里,双手顺势揽上了她的腰,只见此时这让世人惊才绝艳的大周第一美女半是撒娇半是埋怨地正在这一个大腹便便的孕夫耳边嘟囔道:“素衣,你真是好狠的心,居然不见我,我今儿就是要打扮的美美的迷死你,看你以后还舍不舍得不见我……哼!!”
此时素衣自然是抱着玉锦瑟极力安抚,可锦瑟身后的小青还是控制不住面部的微微抽搐,趁着锦瑟还没说出更多让人笑话的话来,赶紧的清场,让所有的人都腾出地儿来让自家的亲王肉麻个够。
锦瑟腻歪在素衣怀里好半晌,享受着他轻抚着自己的温馨时刻,好久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委实压着他了,遂慌忙起身问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方才没压到你吧……”
素衣的目光刹那间柔和下来,唇角,一丝笑意如涟漪般轻轻泛起:“无妨。”
锦瑟舒口气,小心翼翼地将手盖上他的腹部,认真道,“素衣,以后我们不生孩子了,省得你又不见我了,其实只是大了点肚子嘛,我家素衣永远是姿色第一,我哪里会在意。”言罢,颇有几分赌气的色彩,其实素衣知道她心思亦是玲珑,怎会不解自己如此做的深意,只是如今三言两语故意的装傻,为他先前的任性与别扭举动开脱,更是暗暗表明了她弱水三千只饮一瓢的决心。顿时心头一热,却已是一时说不出话来。
锦瑟仿似没有感觉到他周身微微一颤,她将头靠在素衣的肩膀上,抓着他的手又笑道:“其实我知道今日这为君傲皇长女接风宴席的重要性,我是故意耍性子,想着你若是肯亲自劝我,我便可以趁机见你,你若是这样都狠心不见我,就让我被皇姐骂死算了,谁知道,你果然还是舍不得我。”言罢,得意地一笑。
这一点,素衣却是没有想到,不由怔了一怔,一缕阳光透过纱窗,映在素衣此时明净如玉的脸上,衬得他墨色长眉玉色容颜,略略少了几分原先的少年青涩,却温柔得像一波春水,波光潋滟。淡淡一笑,他垂下眼,轻轻道:“你总是这样……”总是这样让我舍不下,岂不知,你这样的身份,是注定不可以只有我一个夫君……
锦瑟抬眼看他,脸上绽放出淡淡甜而暖的笑容:“素衣你可要有心理准备,我就是这样的人,就想要天天缠着你,你也是,可不许以后多看其他美女一眼,否则的话本王可是会生气的,本王若是生气了,就只有天天把你绑在身边,寸步不离,让你没功夫红杏出墙。”
素衣不由失笑,又见她郑重其事地哀怨道:“你这些日子不见我,我又不敢逼你见面,只好天天担心你。你倒好,只言片语都不肯给我,幸好我知道你平日里都守在院子里不出,否则我真要怀疑你移情别恋,始乱终弃了。”
这话一出,饶是一向清冷的林家公子也是呆住了,他看着眼前的女子一脸煞有介事的模样,忽而长声灿笑,这一笑,终于将他心中郁结多日的烦扰扫的一干二净,他笑完后看着眼前的女子仍是目光盈盈地专注地看着他,那么专注和认真,看得他心里阵阵发紧,顿时自己也是痴了。
他终于收敛了笑意,伸手抚上她的脸,而锦瑟的手也轻柔地覆上他正抚在自己脸上的右手。
“锦儿,我曾以为你这般人物,永不会真正为谁动心。”
“谁说的,难道我是庙里的姑子不成?”
素衣摇摇头,依旧淡雅而笑,眼神柔和:“宫中也好,徐州也好,天下美人如云,你见得也是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