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2 / 2)

嫁给鳏夫 一鸟嘤鸣 3301 字 8天前

陈氏羞涩地应了一声,扶着王氏要走,王氏狠狠剜了阿薇一眼,想到儿媳妇在,把嘴里预备好的恶毒话都生生咽了下去,扯了扯湿漉漉的裙子,不甘地朝回家的方向去了。

拾起水桶,阿薇叹了口气,打算再去打一桶水,却见陈氏似乎回头看了自己一眼,阳光下,她看不太清楚,却觉得那眼神有些哀怨,有些意味深长。

哎,怕是王氏担心自己真去陈家门口闹,打算先在儿媳妇面前把自己丑化了。

下午的时候,乔老头从外面回来,进门就问阿薇,是不是跟王氏吵架了,还浇了她一桶水,阿薇没否认,只好奇当时不过几个人见到,没想到这么快就传开了。她莫名有些怀恋在大瓷山的生活,那里没有闲言碎语,只有鸟语花香。

乔老头想不到阿薇也是个有脾气的人,从前总觉得她十分乖顺,但孙女今天发了火,他却高兴得紧,燃了旱烟,边抽边道:“那个腌臜泼妇,水该往头上浇下去,光湿她的烂裙破鞋,便宜她了!”

没想到爷爷会这么说,阿薇笑了笑,其实若是从前听到王氏说她的坏话,她大概不会直接粗暴地对待,但这些日子担心辰轩,难免心神不宁,王氏的话无疑火上浇油,她实在忍不下去。

想到辰轩的事情,她思量了一番,不由对爷爷道:“爷爷,我想先回大瓷山去了,我想他应该快回来了,我得回去把家里收拾一下。”半个月没回去,还不知道竹屋怎么样了,更不想留在这里听村里人背后说道。

乔老头这些日子自然也替她忧心,只没有说出来罢了,听她说要回去,怕她一个人不安全。

阿薇只说自己在山上早住惯了,没什么好怕的。乔老头想到她在村里也难过,就不再反对,只嘱咐她夜半不要熄灯,将门窗关好,人睡床板下,莫虽床上,若能寻了山里的猎户弄条狼狗养着最好。

觉得爷爷过于忧心了,她随口应下,没放在心上。

第二日午后,阿薇收拾东西回去,见竹屋没什么变化,只是染了灰尘,第一件事就是着手打扫起来。

过了傍晚,天色渐暗,她仍没觉得害怕,只是看到地铺上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心里一阵烦忧。

早知道,和他一起去就好了。

暗夜里,星光点点,秋风渐凉,她没听爷爷的话点灯睡到床下,仍是熄灯睡在熟悉的床上,门窗却是关严实了。

忽而,竹桥上响起一阵脚步声,接着,有人敲门。

第24章

大山里谁会夜半三更找上门, 如果是坏人,更不会敲门了。

阿薇心头一喜, 心知是辰轩回来了,赶忙应了一声, 点了灯, 三下两下穿好衣服, 踩着鞋子就去前面把锁开了,拉开门来。

迎面却是个陌生男子, 穿着富贵,身上挎着包袱, 明显染了一路风尘, 年纪在二十四五的模样, 长相为中上人之姿, 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瞪着她似乎很惊讶。

见不是辰轩, 阿薇突然对半夜里来的陌生人有点恐惧, 责怪自己糊涂, 竟然没问一声就开了门。

男子皱眉问, “你是谁?范辰轩呢?”刚才听到女子应答的声音,他就疑惑了,向来不近女色的范二少爷,竟然在屋里藏了女人,现在一看,还是个极为美貌的年轻女子, 就是衣着看起来旧了些,不像是有身份的人物,他这么一想,心头立时有了猜测。

见男子认识辰轩,阿薇惊讶之余放松了警惕,对方看着也不像坏人,那么可能是辰轩也认识的人?

“你是谁?”她反问道。

男子绕过阿薇,一面朝里走,一面漫不经心地答道:“我是你们家少爷的朋友,我姓俞。”他自顾自坐到临窗的矮几下,伸手拿了茶壶要给自己倒水,抓起把手后发现茶壶空空如也,又“唉”了一声放下,睨着阿薇道:“你还没跟我说,你们家少爷去哪儿了?”

阿薇愣了,再看自己披头散发,衣着陈旧,知道是被这个姓俞的误会了。

“他出门半个月了,还没回来。”说到这个,她也一阵失落。

俞柏彦撇嘴,冷哼一声,“知道我要来找他,转身就溜了,范辰轩呀范辰轩,你可真不厚道!都这么几个月了,再不交货,我可跟人家怎么交代!”他拾起矮几上的空杯子,随手递给阿薇,“气死我了,快给我倒杯茶!”

夜半三更的,哪儿来的热水泡茶,阿薇只给他倒了一杯凉开水,俞柏彦倒没嫌弃,接过就咕噜咕噜喝了,末了舒畅地叹了口气,觉得把渴解了。

想到他刚才说的话,阿薇觉得这人可能跟辰轩补的瓷器有关系,就试探着说,“他不是跑了,而是外面去找一样材料,可以修补薄胎瓷器的。”她不想别人误会了他。

俞柏彦一听,“哦?”了一声,显然很惊讶,又打听了几句辰轩何时走的,何时能回来。

阿薇说了何时走的,却不知何时能回来,心里也是怅然。

俞柏彦枯坐了一会儿,伸了个懒腰,对阿薇道:“既然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我就先住在这里等他吧,你给我收拾一下。”

阿薇眸子睁大了,半晌,断然道:“这不行,你不能住这里。”这个人怎么这么孟浪,明明知道这里只有她一个人,他怎么好意思住下。

俞柏彦有些生气,起身往屏风后走去,他曾来过竹屋一两次,知道那后面就是床,从前来的时候,他想与辰轩同榻将就一晚,那个洁癖人却非要赶他去镇上客栈,不就是张床吗?从前在书院的时候,又不是没一起睡过,今天趁着他不在,他还非要睡一睡他这张矜贵床。

走到屏风后,看到地上还铺了褥子,叠了被子,心想这便是那丫环睡觉的地儿了。心里不由呵呵笑,好你个范辰轩,以为你金屋藏娇,原来还跟以前一样,一点都不怜香惜玉,白瞎了这么个姑娘。

阿薇紧紧跟了过来,拦在床前,“你不可以睡这里。”

俞柏彦“嘿”的笑了一声,“你这丫头倒跟他一个脾气!”想了想,自己若睡了,那个洁癖人回来,多半要对她甩脸色,难怪她这么紧张。

“好了,好了,不给你添堵,我还是去镇上。”见阿薇一直拦着,俞柏彦无可奈何,打了个呵欠,匆匆朝外走了,他赶了几天的路,屁.股还没坐热就被人赶了,心里把辰轩骂了个七八百遍,好你个洁癖人,等你回来了,看我不好好给你算算帐!

走到门口了,他忽而顿住脚步,将肩上的包袱取下,放到了旁边的矮几上,叮嘱阿薇,“这个太重,我挎着难受,先放这儿了,反正也是给他的。这里面都是值钱货,你可不要乱动,少了一片,你家少爷赔不起我。”

阿薇见他仍旧把自己当下人的模样,心里不太好受,还是应了一声,俞柏彦方转身出去了。

见他出了门,她马上跟过去将门关上,听到竹桥上远去的脚步声,方安下心来。这个人看起来跟辰轩很熟络的样子,但两人的气质截然不同,辰轩怎会有这样的朋友,她不禁怀疑。

在山上待了几日,辰轩仍旧没有回来,阿薇的日子过得越发漫长,夜半时分她甚至会不期然想起村里某个年纪轻轻的寡妇,忆起她抹眼泪的样子,然后就叹口气坐起来,再也睡不着了。

那个姓俞的之后又上山来了一次,听说辰轩还没回来,也有些焦急,但阿薇看出来,他是担心他的货不能按时交付,对于辰轩的安全,他倒很乐观,说辰轩从前本来就是个到处跑的,到了哪处景致好的地方,住上几个月也有可能。

阿薇从来不知道辰轩的过去,她与他的相识从青釉镇开始,并且生活在一起的时间里她也没看懂过他,她忽而有些害怕,如果辰轩不是在外面出事情耽误了,而是真的去了另一个地方生活……这算不算丢下她不管了?

这日清晨她干脆收拾了包袱,心里有了个重大的决定——她要到外面去找他,看看他到底怎样了?与其在胡思乱想中备受煎熬,她宁愿亲自去找到答案。

不知道他具体是去了哪里,但青釉镇偏僻,周围都被山地丘陵遮蔽,只有从邻近的红瓦镇方向出去,才能到外面的世界。她想,不如就按这个路线走,等到了红瓦镇,再打听他的行踪,他长得打眼,不怕没人记得……可等到去了外面的世界,她又该怎么办?她还没有去过那么远的地方呢。

心里不免发憷,可她还是着意乔装了一番,挎好包袱,锁好门,坚定地下山而去,心里计划着,先去水竹村一趟,跟爷爷说一声,再去几个窑厂问问,看自己的计划能不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