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萤。”涟漪突然道。
“怎么?”初萤问。
涟漪收回了视线,看向夏初萤,突然一笑,那笑容中带了些许纨绔,“记得从前你说要借我公主府中一间豪华浪漫的房间吗?也许如今需要。”
涟漪正喝美酒,这一口差点喷了出来。
用苏涟漪从前教她的一些奇怪词语,这种行为就是——开房。
好在她二十几年的好教养,呛了一下,将那酒咽了下去,掏出帕子掩在嘴上,咳,“你吃错药了?怎么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涟漪苦笑着摇摇头,“我出去走走,突然觉得人多,憋闷,氧气不足。”
初萤不晓得什么是“氧气”,但可以意会。“我陪你吧。”
涟漪摇头,“不用,我想静一静,有一些事需要想想。”
碰见这种事,初萤也是苦无办法,点了点头。“去吧,别乱走,就在大殿左右。不要离开黄衣侍卫的视线。”多加叮嘱。她也暗暗计划,这件事是否要找皇兄好好谈谈,涟漪她与飞峋情定,加之,她确实不适合宫中生活。
涟漪点了点头,觉得了宫女们的陪伴,自己绕过了略微熙攘的女眷席,从后绕到了前方。
出了大殿,豁然开朗,好似呼吸都通畅了。
抬头,圆月高悬,夜幕墨兰。
涟漪顺着一旁的路慢慢走着,因此时举行晚宴,只要长生殿的周围都有穿着黄衣侍卫把守,涟漪知晓这些人便是所谓御林军,每一批都是出自猛虎营。
只要看见这些黄衣侍卫的身影,便不会迷路,也能保证安全。
苏涟漪发现自己好像走入了人生的迷宫,本以为了人生的迷宫,本以为经过努力便能达到目的地,但每一次却都有突发情况,将本来看似伸手可及的胜利拉到更远。
人定胜天?
苏涟漪仰头看向那明月,忍不住发出了一丝嘲讽之笑。众人都以为人定胜天,但真正胜的又有几人?若是真能胜,她能在现代冤死,最后在这莫名其妙的时代重生?
人生呵……
正在自怨自艾,却听到身后有轻微脚步声。
涟漪回过头,看见一抹朱红色的身影。
鸾国,武官青紫、文官朱红,这朱红说明了对方的身份。
再定睛一看,那人个子很高,身材纤瘦,一看便是个未习武的文人。但这种纤瘦却不是病态,是另一种气质。浓浓的书生之气。
再看其容貌,小手面颊,高挺鼻梁,一张不算薄却也不厚的唇,明眸如月,一幅好面相。
“请问,是涟漪郡主吗?”那人开口,其声音也如同周身气质一般,如同这春日晚风,温和清凉,轻轻拂过面颊只有舒适感。是一个让人十分舒服的男子。
“是,您是?”涟漪道。
那人微微一笑,灼灼其华,“在下为御史司马秋白,刚刚在席间有幸欣赏到郡主大作,叹为观止,于是便斗胆冒昧前来叨扰。”
涟漪突然觉得这镜头很狗血,本以为她能等到云飞峋,但却落了个空。
“御史大人过奖了,只是一些不登大雅之堂的小玩意,画出来为皇上助兴而已,算不得什么大作。”原来是那幅画。
司马秋白却有一些激动,“郡主太过谦虚,那画怎么能是小玩意?在下从小酷爱书画,游学多年,鸾国及周边各国画法画风皆有所涉猎,但郡主的画法确实第一次见,所以,在下斗胆前来请问,郡主师从何人。”
涟漪本来想随口说这是她老家岳望县的画法,或干脆编个地名,但这司马御史说了,人家游学多年,她便将话咽了回去,较起真来便难办了。“让御史大人笑话了,其实这画法是小女自创,自娱自乐而已。”还有什么办法?也不能再说是黄励靖教的。更不能说遇到其他高人,否则别人一生都遇不到高人,为何她出门便遇?
司马秋白大吃一惊,而后看向苏涟漪的眼神都变了,震惊、惊讶!“这世间人都不知为何郡主可平步青云,但在下如今知,原来郡主是隐士高人!”
“……”涟漪无奈,“不是什么高人。”
“郡……”司马秋白又要说什么,但涟漪却出口打断了他。
“御史大人,小女暂住公主府,若是您对这画作有兴趣,挑一个大人不忙之时,约上时间,小女再与大人交流如何?”今日,她没心情和这莫名其妙的人夸夸其谈。
司马秋白这才看出涟漪郡主好似有心事,其实他早该看到,但实在是对哪虎作兴趣颇浓,便自动忽略了,只希望郡主能与他聊一聊这画。
“好,是在下的不是,”司马秋白见苏涟漪除了情绪低落,面色也不太好,“在下略同医术,若郡主不嫌弃,让在下为你诊脉一二?”
涟漪淡笑着摇了摇头,“多谢大人的关心,小女也会医术,我并没身体不适,只是大殿上人也太多,呼吸有一些不通畅,一会便好。大人不用刻意在此陪伴,回席间就好。”逐客令。
司马秋白这才想起,郡主救治金玉公主母子,那苏家药酒也是出自其手笔。“那好,在下定会投拜帖到公主府,到时候还请郡主不吝赐教。”
涟漪微笑颔首,“一定,能与大人交流也是小女的荣幸,只是今日却是……还望大人海涵。”他突然想见飞峋,心中空虚无比。
司马秋白想起刚刚发生的一切,也是听说了郡主和飞峋将军之事,联想到皇上那温柔的话语和专注带着掠夺的目光,心中感慨了下,而后便告辞离开。
涟漪闲逛。
本以为出来冷静,却发现,在朗朗月光下,更是无法思考,心如湖泊一般宁静,只想享受这来之不易的平静时光。
又是脚步声。
涟漪未回头,心中倒是好笑——自己这一出来,倒好像是个靶子,引来了不同利箭,只不过有些是善的,有些是恶的。
刚刚那御史大人想来是个善的,如今到来之人必然是恶,原因?脚步声杂乱,说明主人心情烦躁,想来是正生着气;步伐频频,定然是女子,女子穿罗裙无法大步行走;而在离她不远处又挺了下来,想来是实在压抑着怒气,正绞尽脑汁地算计她。
涟漪苦笑,女人何苦为难女人,何况在那人心中无比重要的人、地位,她丝毫不想染指肖想。
转过身,面容淡然,轻轻颔首,“丽妃娘娘,您也是觉得殿内烦闷,出来透透气吗?”看,她把理由都帮其想好了。
丽妃愣了一下,而后表情很不自然,“是……是啊。”眼中狠戾一闪,泛了一丝阴险,“涟漪郡主是不是觉得殿内节目也很无聊?”
涟漪靠着栏杆,笑了一笑,“丽妃娘娘,隔墙有耳,太后办的宴席怎么会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