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榻,看着看着困了,外头蝉鸣闹人,她也睡过去了,睡醒了,继续看,又困了,如此反反复复,她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
才觉得,上学原来是美好无比的事情,至少和赵笑笑他们打闹玩耍,是件极有意思的事。
到傍晚的时候,她正瞌睡着,门外忽然响起哗哗啦啦的开锁声,惊得她从床上弹起。
屋里没有点灯,昏昏暗暗的,背着天际残阳进来的身影活像一尊杀神。
但在进来后,殷老爹吹吹小胡子,瞪瞪眼,那股令人畏惧的气息就散尽了。
父女两人大眼瞪小眼,
殷呖呖捧着书,期期艾艾地唤道:“爹……”
“你大半夜去找易家小子的时候!怎么不想着我是你爹!”殷老爹刚消下去没多久的怒气,蹭地窜上来,抹着一把辛酸泪,“闺女大了,不听话了。”
殷呖呖:“……”
她还没酝酿出嚎哭的情绪,怎么他先哭上了。
今天饿得到底是谁啊?
殷老爹一边用衣袖拭泪,一边抬着手偷偷瞄着殷呖呖,冷不丁地视线相撞,殷老爹立马擦几把根本没有的泪水。
“闺女的翅膀硬了,想飞了,拦都拦不住啊,还要往火坑飞,丢下我这个老头子,心难受啊~”
殷呖呖扯了扯嘴角。
这个时候,不能怂!
“爹啊,你听我解释!”冲上去就是抱住老爹大腿,吓得殷老爹一个哆嗦。
他低头,就看见自家闺女泪眼婆娑,“爹……你相信我啊,我和易鹤安什么都没有啊!”
眼泪都哗哗地掉,演技比他精湛了不知道多少倍。
“……”殷老爹都不好意思将这场雷声大雨点小的哭戏进行下去了。
但面上还是要不露声色,“什么都没有?你喝醉了,他背你回来,你半夜还翻易家墙头?说吧,你是不是不想要我这个爹了。”
“喝醉了的事,我啥也不知道啊。半夜翻墙,是因为……”
“因为什么?”
“因为我要和他商量着时间啊。”
“商量什么时间?”殷老爹狐疑,至于哭,干脆装也不装了。
老爹放弃了伪装,殷呖呖当即也把眼泪抹掉,正正经经地,“我要去见花媒婆给我介绍的那人,先前回回都撞见易鹤安,事情全砸了。”
“花媒婆介绍的人?”
“对。”殷呖呖当即就将“吴公子”拉出来当挡箭牌。
殷老爹的关注点,却是,“他同意入赘了没?”
“还……还没吧~”殷呖呖正说着,迎上老爹不乐意的小表情,“啊呀,这次就是说关于入赘不入赘的事情,才约见面的嘛,这种事情,总要当面说,是吧。”
说着,她拍拍老爹的胸膛,“爹,你放心吧,我保准给你弄个乖女婿回来。”
殷老爹乐呵了,“那你快给人约出来。”
殷呖呖在殷老爹的催促的目光下,执笔给“吴公子”写了封信。
直到殷呖呖托人将信送出去,殷老爹终于露出仁慈的笑容,大手一挥,解了殷呖呖的禁足。
望着自家老爹越走越远,殷呖呖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这是个什么事啊。
她怔怔地坐在厢房内,视线与汇聚点的望着外面,夕阳收起最后一缕光芒。
信里,她与“吴公子”约在七月初的庙会。
晋朝佛教道教皆盛行,县境内四季都设有古庙会,春秋农闲时尤甚,会期一般在一到三天。
红鲤镇因为有座香火旺盛的慈光寺,还有易家和殷家两大家坐镇,在方圆百里的镇子里稳居龙头。
这慈光寺的庙会,自然也是极大的盛况,办整整三日。届时,车水马龙,人潮熙攘,各种稀奇古怪的摊贩。
庙会,殷呖呖是顶喜欢热闹的。
她也终于要去见那位通信许久的“吴公子”了,心并没有想象中的不可抑制的期待或是难以疏解的紧张。
反而是想,她又有由头和易鹤安说话了。这种感觉,叫她有点不悦,不该动不动就想到他的。
她站起身点灯,噌地一声火苗摇曳,昏暗的屋里霎时明亮许久,映照着白皙精巧的五官,也映照出她淡淡地忧虑。
叹口气,转身去关门,突然一道趁着月色朝她迎面走来的身影,令她的目光陡然一凝。
那身影站在她五步远的门外,就没有再往前走了。
她关门的手顿住,“表哥?”
眸里有几分疑惑,难得见赵译主动来找她,而且还是天黑到她屋前。在他的视线下,她升出了自己就像是猎物的感觉,她下意识地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