瑛儿回过头去,只见一大早不见人影的怀素手里拿着一个木制托盘,面色沉冷地站在院门口。
怀素露了这一手,倒把院子里的人都镇住了。展颉身边跟着的下人见展颉吃了亏,忙过去查看,可刚一碰展颉的手臂,展颉便一阵惨叫。
除了烫伤以外,怀素刚刚那只汤碗,竟然砸断了他的手臂骨!
“展臻,你欺人太甚!”
展颉一双眼赤红,眼底血浪翻腾,满是恨意。
展宁嘴角微勾,不疾不徐道:“二弟与我动手,我的下人不过拦了一拦,怎么成了我欺人太甚?祖母当日送二弟去西山云栖寺,是让二弟去修身养性的,怎么你这一趟回来,性情倒比去之前还要浮躁。你也太辜负祖母的一番苦心了。”
展宁一提西山这茬,展颉心头的恨意更甚。原本他是展云翔的心头宝,可不知怎么的,展云翔突然对他态度大转,将他送去西山不说,连生母也在这期间丢了性命。他认定展宁在其中动了手脚,也因此恨毒了汪氏。此时闻言,气怒之下便有些口不择言。
“什么苦心!她不过就是护着你,想要我和欣儿也跟我娘一样,不得好死罢了!”
“混账东西!你说什么?!”
展颉一席话说得咬牙切齿,话中对汪氏的怨毒之意十分明显。可他却不料,自己话才落音,便听身后一声怒喝。
他回过头去,只见汪氏正让赵嬷嬷虚扶着,站在安澜院门口,双目含怒看着展颉。而汪氏的身旁,还跟着一个多日未见的严川。
安澜院内,花架倾倒,桌椅凌乱,怀素砸出去的汤碗碎裂,褐色药汁洒了一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药味。虽然展颉形容奇怪,手臂也受了伤,但展宁身边的几个下人个个挨了打,白妈妈和瑛儿脸上的巴掌印明显无比,再加上汪氏等人来时两人的一番言语,今日的是非是谁挑头,不用问便一目了然。
严川关心展宁,先一步入了院子,赶到展宁身旁,小心打量她一阵,担心道:“你没事吧?”
展宁朝他摇摇头,示意自己无事。
而汪氏没去问展颉眉毛和头发的事情,手中拐杖先重重一敲青石地面,“二公子这一大早的,到你大哥院里撒野,还口出恶言。今天若不能给出个解释,休怪家法无情!”
汪氏心中对展颉有怒,难免有偏帮。展颉本就不服她,闻言冷笑一声,道:“祖母偏心展臻也偏心得没边了。我不过动了这院里的死物和几个下人罢了,祖母便要家法伺候。可展臻支使手下人与我动手,还将我弄成这副形容,怎么不见祖母责问他半句?”
前靖宁侯过世之后,汪氏掌管侯府这些年,还没被人这么忤逆过。如此被展颉的态度气得手微微发抖,她目光冰冷往展颉头皮和眉毛上一扫,眼中现出些厌恶之意,“你的意思是,你这副鬼样子是你大哥做得?那你有什么证据证明?”
“我既然敢来找他讨个说法,当然就有!只是祖母是不是会秉公处理,不偏帮展臻,孙儿就不知道了!”
汪氏被展颉的话气得恨不得一拐杖敲死这混账,但当着满屋子人和严川的面,却不得不压着气,带着赵嬷嬷和一干下人缓步进了院。
展宁给瑛儿使了个眼色,瑛儿赶紧带了两个丫鬟进屋,搬了椅子出来。
汪氏便在院中坐了,与展颉道:“你将证据拿出来!若真是你大哥做的,我便让他给你一个说法。但若是你无故污蔑你大哥,来此撒野,今天我绝饶不了你!”
展颉冷笑,伸手指了跟在他身边一个下人,“王安,去,把东西拿出来!”
那下人赶紧从怀里掏出一件物事,呈到汪氏面前,边道:“二公子昨儿个歇下时还好好的,可一觉醒来,头发和眉毛都被人剃了。贼人来无影去无踪,却不小心在二公子房里掉下了这东西。”
院中众人听了这话,视线都往那物事上扫去。看过之后,各人面色不一,但目光全都齐刷刷地转到了怀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