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节(2 / 2)

元芳定定望了妻子一眼,见她眼里的期盼与担忧,本打算歇在书房的人,就转了口:“好。”未说几时回来,但他知道,就是自己不说,妻女也会等他。

江春净过手,来到祖母院里,见一进门那桌上又趴了个小人儿,同样半边屁/股快掉下去了,珍珠神色焦急,又如临大敌小心翼翼的守着她。

“圆姐儿,这是怎了?可用过晚食了?”

小丫头动了动肩膀,不抬头。

窦祖母听见她声音,就从里头出来,松了口气:“谢天谢地!你们可回来了!”

江春愧疚极了,这种时候,若非家里有老人看着,她与元芳哪里放心得下出门去,还一日未归……于是,忙与祖母请安赔罪。

小丫头将头埋成了鸵鸟,竖着耳朵听妈妈说话,从几时出门,去了何处,说到有什么事耽搁了,又说到还未用过晚食……嗯,既然阿娘还饿着肚肚,那她个吃撑了小肚肚的“大人”,就愉快的原谅她罢!

于是,小丫头就抬起头来,紧张着问:“阿娘,未用晚食?我给你,留了……留了,糖蒸酥酪,珍珠姑姑……姑姑快给阿娘拿来!”

江春苦闷气恼酸楚……不知如何复杂了一日的心情,就被她几句童言稚语冲淡了,嘴角上扬,露出一口银牙来。

她的小棉袄啊!让她怎么能不爱她?让她怎么才能爱得够她?

她也不管自己面上尘土,抱起丫头来,照着脸颊“吧唧”亲了两大口,惹得丫头开心的笑起来,才问她:“给阿娘留了吃的,那你阿爹嘞?”

圆姐儿得意起来:“给阿爹留了面!好大好大一大碗面!”手里比划开来,面上写着“快夸夸我吧”几个大字。

江春如她所愿的夸了句“我闺女怎这般乖巧”,牵着小手回同德院,身后祖母果然让阿阳提了个食盒来。

“阿娘,你们去了何处?”

“城西一个庄子上。”

“可好玩?”

江春顿了顿,见她圆溜溜的眼里全是兴味,就道:“好玩,那里有条清澈的小溪,人在边上都能瞧见里头小鱼儿游来游去哩!溪边还有一圈绿油油的水草,那大白马可爱吃了!”

“啊?当真?还有鱼儿?”小丫头惊讶得张大了嘴,又趁机提起要求来:“圆姐儿也想去玩。”

江春哪里会真带她去那“鬼地方”,以为她也分不清东南西北,就敷衍道:“好,爹娘下次沐休就带你去,可好?”

小丫头眉开眼笑,原地蹦跶了两下,方想起来问:“我阿爹嘞?”

“去外院书房了……”正要趁机教她等等父亲,丫头就“哦”了声,小大人模样:“那咱们等着阿爹吧。”

江春欣慰不已,真是个乖孩子!见阿阳提来的食盒,打开一看,里头的点心有些凉了,一股浓浓的奶腥味,这冷的天,她也吃不下,再见下头那碗面也糊了……知晓真是自己闺女特意留的,就又亲了她两口。

转身去了小厨房,见给圆姐儿熬的骨头汤还热着,而白日间的粳米饭还剩了半锅,就亲手将那粒粒分明的米饭盛出来。

灶上媳妇忙拦着:“哎哟!娘子,这饭我们想着明日再倒出去的,这种活计我们来就是了,别脏了您的手!”

江春却笑笑:“这可是好东西呢,寒冬腊月放一日坏不了,日后莫这般浪费了。”

那媳妇就红着脸“是是是”的应下,暗自留心,日后煮米可得少煮些了。

江春却不管她,找来两个鸡蛋,几根青翠欲滴的小青菜,将那米饭捏碎了,微微放点油,加了盐,炒了个香喷喷的蛋炒饭出来。才炒着鸡蛋呢,圆姐儿就来问:“阿娘,这是什么?好香啊!”

江春被她抱着大腿,亦步亦趋的跟着,轻笑道:“炒饭饭呀,你先出去瞧瞧,你爹回来了不曾,阿娘马上就好了。”

小丫头咽了咽口水,恋恋不舍的放开妈妈大腿,出去瞧了一眼……没人,又跑回来道:“我阿爹,还没回来呢!”

其实,元芳早在院里站了一炷香的功夫了,就在墙下阴影里,听着闺女说要等他,见着妻子进厨房忙碌,闻着院里喷香的饭食味儿……这,就是他的日子。

有妻有女,亮着灯等着他,进门就能吃上热汤热饭的日子。

第151章 梦想

十月二十五, 天气愈发冷了, 因着不用当值, 江春睡到太阳出了才起, 原本睡床外头的“一家之主”早没影了。

她就叹了口气。

自五日前知晓了“真相”, 她本以为元芳会愤怒, 甚至大发雷霆的, 但除了那日城外遛了一个时辰的马……这五日来,该吃吃,该睡睡, 晨起练武依然风雨无阻。

就是对着众人的面色有点淡而已,窦祖母还旁敲侧击问圆姐儿“你爹娘可还好”。小丫头转身就给她妈妈做了“传话筒”,江春晓得, 祖母这是怕他们夫妻俩闹矛盾了。

若说有何明显异常之处, 就是淳哥儿来寻了他两次,他都避而不见。

说曹操曹操到, 外头立马就传来珍珠刻意压低了的说话声:“小郎君来了?可娘子还未起身呢, 咱们先让他回去罢。”

江春怕他又走了, 就忙叫住珍珠, 让她告诉淳哥儿在花厅等候片刻。

她自己刚要起身, 床里头就有双小手抱住她腰, 迷迷糊糊嘟囔“阿娘,再睡”。江春晓得这丫头是要让她再睡会儿,自那日炒了个蛋炒饭给她吃后, 她就赖着要同父母睡一床了。

起初她也是强烈拒绝的, 小婴儿时候都不兴这般睡,现大了哪个还兴一家人睡一床。

可丫头也不知同哪个学来的,可怜巴巴对她说:“明年我长大了,就再没机会同爹娘睡了。”似乎还真是这道理,外加沉默半日的元芳也开口说“随她罢”,这床就再不是夫妻的私人属地了。

“圆姐儿乖,你再睡会儿,哥哥在外头等着呢,阿娘先去同他说几句话。”

小丫头听见“哥哥”,伸着小胖手,“使劲”将暖烘烘的被窝掀开一条缝,才将接触到冷空气,又立马将被窝盖回去,闭着眼睛道:“阿娘,同哥哥说,圆姐儿怕是病了,身上怕冷得很……”后头越说越小,已经没声儿了。

江春哭笑不得,这丫头倒是会找借口,不过也心疼她,给她盖好被褥,自己去梳洗。先贴身穿了件自制的紧身棉褂,才着了身烟青色衣裙,在室内也就不觉着冷了。

花厅里,淳哥儿身子坐得笔直,正望着桌上的青花瓷茶盅出神。

“沐休日怎起这般早?天冷了该多睡会儿的。”其实从江春的角度来看,淳哥儿是否窦家骨肉无关紧要,他只要是她儿子就好。

十一岁的淳哥儿已微微有点少年形态了,尤其这两年被江春督促着锻炼身子,早就不是小时候病歪歪的模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