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1 / 2)

“昨个我吩咐你的山药羊乳羹呢?可做好了?”

那日听了四奶奶说的法子以后,她立刻就去问了专给大夫人瞧病的李大夫,李大夫说羊乳羹中加些山药效果更好。

仲禄家的一愣,仔细回忆着,可昨个儿确实没人告诉她啊!

面有难色地问道:“妈妈,这事……您是和哪个丫头说的?”

“我忘记了,怎么了?莫不是出了什么岔子?”余妈妈的声音顿时变了调。

“那什么,昨个儿并没有人跟我交代……”仲禄家的越说声音越小,提心吊胆地看了余妈妈一眼,迅疾低下了头。

余妈妈听了面上阴冷,抿着嘴一言不发,只那双鹰隼般的眼睛锐利地瞪着仲禄家的,半响冷笑了一声,“看来这厨房要换主子了!”

仲禄家的只觉得那话里一语双关,眉头蹬蹬直跳。

“那什么,您看,这几个月实在是忙的厉害,新奶羊庄子上还没给送来,府里现在用的都是牛乳,要不……”

“放肆!太太吃的东西什么时候能由你做主了,大夫指名说的是羊乳羹,你居然敢拿牛乳跟我充数,呵呵,不过半个月的功夫,你这胆子长的可真是快啊!”余妈妈板着脸,眼睛微微眯起成一条线。

仲禄家的吓得一个激灵,她们一家子在大太太身边做了将近三十年的奴才,平生最怕的就是这个大太太身边的余妈妈。

想当初,余妈妈和老爷娘的二姨娘杨氏都是大太太的陪嫁丫鬟,吴氏在太太进门第二年怀大爷的时候被收了房,四年的功夫才生了一个女儿,被抬了姨娘,可是第二年便因为小产而丧了命,同年大太太生了三姑小姐月娘出生。

当时太太自己也刚怀了身孕,却让身边最亲近的余妈妈去照顾杨氏。

别人或许不知道,她却是清清楚楚的。因为,杨氏喝的每一碗药,都是余妈妈亲自熬的。

“咱们院子里不是昨个儿刚牵了头羊回来吗?咱们就先借来乳救救急呗,这样余妈妈好交差,仲家嫂子也用不着这么为难。”

一个穿姜黄色素面褙子,三十来岁的媳妇扭着腰走了过来。

你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这府里全是主子,哪个也不是她能惹的起的!何况,那二奶奶的本事,她可是亲自领教过的,面上带着三分笑,心里却是摸不到底。

仲禄家的一边想着狠狠地剜了那媳妇一眼,跟余妈妈赔笑道:“余妈妈,您看,这头奶羊是二爷前个儿刚弄来的,说二奶奶近日胸闷总是吃不下饭去,可是巧了,单子上列的也是羊乳羹,若是……奴婢怕是不好交代啊……”

余妈妈没有紧蹙看向仲禄家的,缓缓道:“说起来,你也是府里的老人了,你家仲禄这大买办的差事怎么来的,想必用不着我多说你也清楚的很!以后接人待物长点眼力见,哪个该巴结,哪个不该巴结,睁大了眼睛仔细瞧瞧,历来改朝换代可都是常有的事,若是不小心站错立场跌进了湖,可别怪我这个老姐姐没提醒过你。”

“嬷嬷说的可不是吗!我说仲家嫂子,咱们沈府自古以来最是尊崇孝道,就拿咱们老爷来说,对老太太可是孝顺有加,咱们下人做事,自然也得顺着长幼尊卑来不是!再说了这东西反正都是沈家的,不是婆婆吃,就是媳妇吃,总不会便宜了别人,二奶奶知道了也只会高兴的。”

余妈妈脸色微微有了缓和,向那个媳妇问道:“你是哪里当差的?”

那媳妇妇忙道:“我当家的叫王全,在外院给花房的宋买办跑腿,嬷嬷只管叫我王全家的就行。得亏了大奶奶的恩典,让我就在这厨房给仲家嫂子打打下手,干的都是些粗活。”

余妈妈点点头,淡淡地道:“我会和夫人说的。”

王全家的听了自是满心欢喜,连声道谢。

可仲禄家的此时却是心事重重,脑子里不断琢磨着对策,依着余妈妈的性子,可不会只挤一碗的奶,如此,它要如何才能全身而退,或者把责任推给余妈妈这个始作俑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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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渐渐西落,只余一线嫣红的霞光,把天空染得分外妖娆。

“奶奶,要不先给您摆饭吧,早前四人不是派人捎了话回来,今个儿可能要晚回来些。”秋桐在一旁劝道。

“我实在是没什么胃口,还是等等再说吧。”

璧容歪在炕上,闭着眼睛,又有些昏昏欲睡。

“奶奶,要不先把羊乳羹喝了吧,这奶羊还是二爷特地让人从应县一户人家手里买来的,产的羊乳尤其的好。”

璧容睁开惺忪的眼,迷迷糊糊地点点头。

有些时候,她真是觉得沈君佑对她关心过了头,她不过是这几日吃的凉了些,脾胃有些不舒服,沈君佑便大张旗鼓地要去找大夫,璧容从小最怕吃药,声泪俱下地一番恳求这才劝住了,可他也不打哪听来的说是羊乳调理脾胃,便大张旗鼓地跑到应县去买了一头羊回来,弄得阖府上下无人不知。

不过,话是这么说,可她心里却是甜甜的。

就着秋桐递过来的碗刚喝了一口,璧容就蹙起了眉头,“怎么尝着味道有些不对?”

话刚说完,只觉得喉咙里一阵恶心,推开秋桐,伏在床边呕吐了起来……

☆、第69章 谁是渔翁

屋里的丫鬟们见状吓了一跳,听璧容说那羊乳羹味道不对,以为那里面掺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夏堇是个胆大的,端过来就喝了一口,哇的又吐了出来。

气冲冲地道:“这哪里是咱们昨个儿喝的呀!这分明就是那喂犊子的牛乳嘛!这等脏东西也敢给奶奶喝!不行,我得找她们去!这帮不要命的狗奴才们!”

秋桐端着痰盂守在璧容跟前,也来不及去拦夏堇,急得要命,生怕她不小心惹了祸。

璧容煞白着一张脸,拍拍她的手,缓了一口气道:“放心,她有分寸……也该去闹一闹了,只是多叫些人,免得…免得真打起来,她势单力薄地吃了亏。”

秋桐不解地看着璧容,心想怎么奶奶不拦着,反倒还支持夏堇呢,不过看璧容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她没有多想,忙叫院里的几个高大的粗使婆子追了夏堇过去。

又吩咐新来的青瑶和青沐两人,一个去禀了大奶奶请大夫来,一个去外院派人通知二爷。

且说夏堇到了厨房,一脚踢开了大门,扬声高喊道:“仲禄家的,听见了就给姑奶奶麻利地滚出来!你们这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呀,奶奶的东西也敢动手脚,当真是欺负我们主子好说话啊!”

厨房里干活的一种婆子们闻声面面相觑。

“哟,我说夏堇姑娘哪,这是怎么了,生这么大的气,仲家嫂子这是怎么惹着你了!”王全家的装作毫不知情。

夏堇瞥了她一眼,冷笑道:“你少这跟我打哈哈,我看这事指不定也跟你脱不开关系,等姑奶奶收拾完仲禄家的,也再来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