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昕颜当即了然。
原来如此……
当日方氏允诺过得几日待事情交接好了便将钥匙和账册交还大长公主,这一等便是数日,期间杨氏不只一次来寻她,打的是联合她给方氏施加压力,逼得方氏尽早将钥匙和账册交出来的主意。
只是每一回她都寻了理由打发掉了。
这种明知道会惹恼大长公主之事,她是疯了才会去做。至于到时候方氏交出一份什么样的账册,那也不是她应该关心之事,上面的账做得好与不好,也不在她的考虑范围。
方氏掌着中馈多年,又一直视公中之物为她长房所有,故而根本不用多想,这公中的账必定会有问题,关键是大长公主愿不愿意计较。
不过瞧着大长公主对长房的看顾,估计便是知道了也只会睁只眼闭只眼。
杨氏见她装聋作哑,心里恼得很,可也拿她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如此一来,交还钥匙和账册之事一拖再拖,终于拖到了今日。
沈昕颜到的时候,方氏与杨氏早就已经在了,见她到来,彼此也不过是简单地招呼过便罢。
“大嫂做事可真真是细致周全,花了这般长的时间整理,想必都将所有事安排妥当了吧?”杨氏似笑非笑,意有所指。
方氏瞥了她一眼,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完全是一副不将她放在眼内之势,看得杨氏只恨不得挠花她的脸。
让你得意,我倒要瞧瞧,若是让大长公主发现了你亏空一事,看你还能不能狂得起来!
沈昕颜找了个位置坐下,看着方氏如此镇定的模样,猜测着莫非她真的将亏空给补上了?或者是她很有把握能将假账做得天衣无缝?
“都来了?我便将各房差事分派下去吧!”大长公主由侍女扶着从里间走了出来,在上首的软榻上落了座,扫了妯娌三人一眼,开门见山便道。
“母亲,这账不用查一查么?”见她居然提也不提账册一事,杨氏有些急了。
“我早已命人查过了,怎么,难不成你还有些什么意见?”大长公主冷着脸望向她,眼神却是相当凌厉。
杨氏向来便有些怕她,一见她这个眼神便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一句话也再说不出来。
沈昕颜当即了悟。
看来大长公主心知肚明,却是打算轻轻揭过。
这本也在她的意料当中,故而也没有太过于意外。
大长公主一直注意着她,见她神情淡淡,只道了句‘但听母亲安排’便再无话,顿时松了口气。
第72章
方氏表面瞧不出什么,袖中的双手也死死地攥着,直到听到大长公主终于缓缓地分派差事,这才放下了紧悬着的心。
好了,这账册总算是蒙混过去了!
沈昕颜不出头,杨氏自然也没法,眼睁睁地看着再让长房脱一层皮的机会从眼皮底下溜走,心里恨得要死,除了暗暗骂着大长公主的偏心眼,沈昕颜的蠢笨外,一点法子也使不出来。
至此,三房共理府中事便算是正式定了下来。
“恭喜大嫂今后可总算是多出了时间安心教导骐哥儿,好好地培养母子之情了!”离开大长公主处,杨氏还是没忍住,一脸假笑地道。
“也恭喜三弟妹再添麟儿,待小侄儿满月那日,大嫂我必会奉上一份厚礼。”方氏笑得真诚,不疾不徐地回道。
杨氏脸色一僵,气恼地瞪着对方扬长而去的背影,双眸恨得像是要喷出火来。
沈昕颜轻咳了咳:“三弟妹,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生怕杨氏拉着她说些有的没的,她连忙寻了个理由,也不等杨氏反应便急急带着春柳走了。
“这回居然不是夫人您怼三夫人,我觉着有些不习惯。”直到再也看不到杨氏的身影后,春柳忽地感叹一声。
沈昕颜一个踉跄,险些没站稳,连忙抓住她的手臂稳住了身子。
“你胡说些什么呀!”她有些哭笑不得地在春柳嘴角处拧了一把。
春柳嘻嘻地笑了几声,一溜烟便跑开了。
三个儿媳离开后,大长公主有些无力地靠在榻上,长长地叹了口气,脸上布满了失望:“如今个个都把我当老糊涂了!”
她身旁的徐嬷嬷不敢说话,垂着头体贴地替她按捏着双腿。
想到那本天衣无缝的账册,大长公主又是一声长叹。
徐嬷嬷不欲见她这般模样,忙转移话题道:“今日大公子进宫伴读,也不知会怎样,不过以大公子的聪慧,想来不会比任何人逊色才是。”
听她提到了最出色的长孙,大长公主的脸色总算是好看了:“霖哥儿这孩子向来便是个极懂事的,也不算是辜负他祖父多年来的教导。”
提到长孙,自然而然便又想到了多日不见影儿的长孙之父,她皱了皱眉:“隽航这些日到底在做什么?整日不着家,我前些日子还说他终于收了心,安安分分了,这才没几日,又故态复萌了。”
“世子又不是三岁不懂事的孩子,想必在外头也有事,殿下何必忧心。”
大长公主摇摇头,忽地发狠道:“过几日我豁出这张老脸,也要到陛下跟前替他求份差事,免得他整日闲得往外跑,若是又惹出个外室来,便是他父亲饶他,我也绝对不会再放过他!”
徐嬷嬷笑笑,却是不好再说什么。
‘故态复萌’的魏世子如今正在城中某处宅院里翻阅着阵旧的卷宗,良久,他才长叹一声道:“先帝为了诚王可真是昧着良心了,三百四十条人命,再加上一个赵家。”
谁也不会想到,当年震惊朝野的岳平山一案,真正的罪魁祸首并非当时的知府赵全忠,而是先帝——仁宗皇帝的长子诚王。
赵全忠,不过是被诚王所嫁祸,仁宗顺势敲定的替罪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