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马,斗笠蓑衣而至安陵王府的时候,天飘起了蒙蒙细雨。
已是清晨,安陵王府前已有守卫走出来。
这一瞧见在朱门前停下的阴寡月讶异了一下,没认出来,以往也只是远远地望着自家主子,再说主子出远门了他们下头这些也不知道啊。
“公子,您找谁呢?我家相爷和夫人都还没起来……”那守卫正说着,卫箕从院子里走来。
卫箕一抬眼就看到了斗笠蓑衣的阴寡月。
“爷……”唤了一声后,顿然噤声,上前去牵了马,将寡月迎了进来。
等将马交给后头来的小厮后,卫箕就领着寡月朝主阁走去。
卫箕先是嘘寒问暖了几句,又想该不该将夫人有了身孕的事情告知主子?他可想知道他家主子知道夫人有喜后的表情……
寡月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了一眼卫箕:“乐呵什么呢?从我进来就一直笑得合不拢嘴……”
当然寡月也只是随口问问,他可是同顾九分开不了好长一段时间呢,可是将他的小心脏都想痛了,需要她安抚,迫切的希望她安抚!
他羁旅之中胡茬都没给刮,尘满面,鬓如霜……他等着今日的团聚等了好久了……
回家真好,她会给他洗发,给他洁面,她会给他煮茶谈天……
他怀着那种温暖幸福的情愫,迈过他们新房的门楹,正瞅着苏娘站在那里伺候他的娘子用膳……
她怎么了?怎么在榻上吃东西?
天啊,她的脸色好憔悴,怎么瘦了一圈?
“九儿……”他声音沙哑地唤道,颀长的身影已印在榻前。
顾九被他这么一唤吓了一跳。
“你,你回来了……”顾九哑声道。
寡月心疼的抚摸着她的小脸,柔声道:“回来了,我回来了,可……九儿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瘦成这样了?是病了吃不下,还是怎么了?”
苏娘见到寡月进来直接坐到床榻前也是吓了一跳,如今见他这么一问,又有些止不住的想上前告知他,“爷……夫人有喜了……”
寡月一心都在顾九身上,哪里听到苏娘说什么,他哀伤地凝视顾九,好半天才道了句:“啊?有喜了?那要养养?”
“……”苏娘眼睛眨巴了两下。
末了,房里的安静没持续几秒。
“什么?!”那男子猛地从床榻上站起,眼里是又喜又惊。
苏娘唬了一大跳,她伺候主子这些儿年从未见到他失常过!
她吞了口唾沫星子重复道:“夫人她有喜了!”
九儿有喜了?他没有听错!苏娘说九儿有喜了,便是说他要做爹了!
这是喜事,天大的喜事,感动得他热泪盈眶,有后了,他阴寡月有后了!他要再修祠堂!
他搂着失神的顾九,为她理着额际的发,温柔无比的说道:“九儿……你受苦了。”
顾九本想戏弄他一下的,可是瞅着他憔悴的面,长满胡茬的下颌倒是说不出什么戏弄他的话了。
“不碍事,诸葛御医说了,挨过这几天就好了。”顾九低头浅浅道。
“嗯,我陪你一起熬!”寡月义正言辞的说道,“我要看到他健康的出生,快乐的成长。”说着在顾九额头落下一吻。
苏娘有些忍不住了,帕子拭了泪,趁着出去了。
末了,等寡月从房里出来的时候,却是瞧见苏娘就守候在门口,像是有话要同他说。
“苏娘,有什么事吗?”寡月问道。
苏娘显得有些扭捏,“爷啊……”
“嗯?”寡月一笑方才顾九已在房里同他说过苏娘和李御医的事情,还有卫簿和於思贤家的小丫鬟的事情。
“爷啊,夫人有了身孕了,你们就不能再同房了……”苏娘说道红了老脸。
寡月只觉得额头一阵乌鸦飞过,怎么说来说去说成了这个,他岂能不知怜惜九儿……
“咳咳咳……”他手抵着唇,面色潮红,一面点头一面道,“苏娘我还有些事情要去处理我先走了。”
寡月自己洗了发洁了面,便去了兵部尚书家中。
这日不是段逢春和萧槿大婚的日子吗?他这个相爷定是要去的。
等到了兵部尚书段府,果然那新娘正在行入门礼,他骑着枣红马赶至。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相爷到了。”
这时候众人都瞧了过来。
“是的,阴大人来了。”
“相爷吉祥。”他刚下马就有很多人来见礼,倒是一瞬间抢走了新郎官的风头。
那新郎官段逢春倒也只是笑:“相爷能驾临蓬荜生辉,今晨相爷家的管事前来,还以为您不能来了,没有想到相爷还是来了。”
“我代圣上前来祝段大人与段夫人白头偕老,举案齐眉!”他一番话说的没有任何其他的情绪,只是祝福,发至内心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