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手足无措,唇瓣轻颤着,想上前,却不敢,她不敢直视他的双眼,想心虚的偏过头,却又不敢错过他脸上的任何表情。
你的阿九已经死了——
这句话重重的敲打在寡月的心头,他知道,也许曾经的顾九为眼前这个男人付出过一段情……
他凝着她,心中酸涩至于喉间哽咽,说不出一句话来,他勉强的勾了勾唇角,扯出一个浅淡至极的微笑。
许久之后,才迈动着重如注铅的腿,上前数步,伸手,握住她的……
洛浮生见状,一个箭步上前握住顾九另一只手。
冷凌的目与阴鸷的凤目一瞬交锋。
一旁摔到路边的卫箕清醒过来,他想动动身子却发现自己怎么也起不来,正在这时候发现主子不见了的卫簿老远提着灯笼过来,瞧见这三人,怔了一瞬,又看到躺在路边上的卫箕,忙奔了上去。
“放手。”寡月身形向前一步,朝洛浮生说道。
洛浮生绝不甘心示弱,亦是上前一步,沉声从牙缝里挤出二字:“不放。”
阴寡月纤长的睫毛轻颤了下,阴鸷的凤目微缩。
直至他的目光落在洛浮生握着顾九胳膊上麦色的手上……
顾九偏头就瞧见白衣少年的凤目闪过一丝凌厉,这样的月夜里尤显幽寒。
她心中一紧,似被蛰了一下,拼尽全力,挣脱开洛浮生的钳制,偏过身子以张开双手去抱住这人的趋势,挡住了寡月。
她还记得那日她被洛浮生带到扬州,他见到被洛浮生绑住手脚坐在座椅上的她的时候,也是这种让她陌生的眼神……
她不是担心他伤到洛浮生,而是担心他再伤到自己。
梅花车内的寒梅图上的斑斑血迹还在,虽然事后被他以墨笔再次寻着血迹勾勒成梅朵,可是那种刻骨铭心的痛她还记得。
她不允许,绝不允许他再伤害自己。
“不要!”她一把搂住他,就这么紧紧的搂住他,这才是属于她的情感,属于她的渴望,不受任何人的左右,她喜欢着的,心疼着的人,只有一个阴寡月……
阴寡月胸中短暂的怒火与悲愤,在顾九的搂抱中散去不少。他僵在那处,心中柔软下来……
洛浮生显然也有被这一幕骇到。
“不要伤害自己……”顾九抬起如水的灵眸凝着寡月,目中难掩哀伤。
寡月似被这哀伤蛰到,他伸出手抚上顾九的脸颊……
这头,洛浮生心头绵延的痛更加蔓延,他冷凌的目盯着这方二人,眸中伤痛愈演愈烈。
比之那日扬州城,她的一句:嫁郎当嫁靳南衣,更让他觉得心痛,更觉得压抑。
在明白自己今时的心境与初时的过往后,他愈发不能接受眼前种种。
他快步向前,如一阵风般,直让顾九觉得背部发寒,还有难以描述的气场!
“洛浮生!”她厉声一唤,“我再说一遍我不是你的阿九,你的阿九已经死了。”
春风拂过,墨发飞扬,她强忍着腹中的痛意,站直了身子,凝着眼前这个一身黑衣,头发被风吹的凌乱的男子。
洛浮生怔动了许久,战在那春,凤眸中冷凌退去,带着沉沉的伤感:“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你是阿九,却是因为你是阿九让我喜欢你的这颗心觉得更加的愧疚,我知道你肯定要对我说喜欢不是愧疚,是的,我要告诉你我喜欢你,是我在知道你是阿九之前的事情……”
他顿了下,薄唇轻颤着,说道:“你就站在我眼前,却告诉我阿九已经死了,你若不喜欢这个称谓,你若不想回首那段不堪的过往,我再也不提,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我不想再失去你了……”
“疯子……”顾九薄唇中溢出这二字,复杂的目光打量着眼前的男子。
“我没有疯。”他想要更近一步。
却被顾九唤住:“请你离开这里,我不想见到你。”
这一句,字字重击在洛浮生的心口,他定在原地。
许久之后,他游离的目扫过眼前相拥在一起的二人,春风夹杂着路边花朵的馨香入鼻,许久之后,他才淡淡道出一句:“我不会放弃的……”
只是这么浅浅的一句让顾九和寡月怔在那处。
“主子!”这时候卫簿唤了一声。
顾九和寡月一惊,当即朝卫箕卫簿所在的方向跑去,连已经走开一段距离的洛浮生也停下步子。
“主子,九爷,箕儿吐血了……”
什么?
顾九方想起自己被洛浮生这么一闹忘记了,卫箕被洛浮生甩下了车!
月光下卫箕的脸色惨白,方吐了血,唇上还带着一抹血。
寡月忙上前去给卫箕把脉,他初学医术,懂的不多;年少时候又为了考取功名,只去注重经典,而没有时间认真学医,也是趁着年前的那段时间初略的读遍了一些医家典籍。
“带卫箕上车。”他沉声说了一句,就蹲下身子去抱卫箕。
这时候一个黑影闪至将卫箕抱起。
“洛浮生,你还不走?你要干什么?”顾九凝着他厉声吼道。
他不吭声,只是抱着卫箕朝着马车走去,他将卫箕放在车上,许久之后才说了句:“对不起…。”
寡月对顾九说道:“你回去休息吧,我带卫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