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晓榆把手机拿到眼前,把上个月雷蕾发给她的照片翻了出来。
雷蕾的脸上是得意又满足的笑,在她身后,张浩光着上半身在床上睡得正香。
张浩还在那儿絮絮叨叨着,唐晓榆听也懒得听,只顾着看雷蕾给她发来的一张又一张艳照,尺度大点的都被她打了马赛克。唐晓榆冷笑,这么爱自拍爱现,为什么不发去微博,发去天涯,总往她手机上发什么?
是炫耀她与张浩的性福美满,还是嘲笑唐晓榆的失败?
不管是什么,都跟她没关系了。
唐晓榆撇撇嘴,重新把手机搁耳边上,正听见张浩带着点哭腔的声音:“晓榆,你得帮帮我,现在出这么大的问题,数据全得重来。当初这些数据是你帮着做的,我……”
“叫你的雷小姐帮忙就好啊,她不是有大大的能量吗?”唐晓榆打断他的话,“张浩,你偷我的实验数据发表论文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这些,出事了再来找我?我是你什么人?我是该你的还是欠你的?我又不是你妈!就算是你妈也管不了。送你俩字:活该!”
唐晓榆关了手机,恨不得仰天大笑三声。
她等这通电话等了一个月了,该!这才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老天待她真算不薄,在雷蕾发艳照的前一天,就让她发现张浩在偷她的实验成果写论文的事儿。一个管不住上半身脑子,也管不住下半身棍子的男人,她压根不想留着。当然,就算扔了也不能白白便宜他,所以唐晓榆故意在实验数据上弄了文章,要偷偷吧,可劲儿偷,姑娘我还真怕你偷不干净,用不完整。
湿寒气渗到骨头缝里,唐晓榆连连打了几个喷嚏。
总坐着等也不是办法,薇薇找车也不知道找到哪儿去了,现在还没有到。唐晓榆抱着背包站起身,原地跳了几跳,想了想,还是继续往前走。动一动,身子也暖和点儿。大夏天要是感冒了,可不是什么舒服的事。
天越发地黑了,不知道是不是前头那场大雨闹腾的,马路上的路灯没一盏是亮着的,唐晓榆吭哧吭哧向前走着,突然脚下一空,连人带包栽了下去。
昏天黑地的一刹那,唐晓榆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就是:我勒个擦啊,好端端的马路怎么会有这么大一个坑啊啊啊啊!
唐晓榆从昏睡中醒过来时,身上哪儿哪儿都疼得够呛。
哎哟娘喂,居然没摔死!
唐晓榆眼睛还没睁开,就伸着爪子乱摸,摸到了熟悉的鼓鼓囊囊的背包,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她睁开眼,入目是一片苍青色的天,没有一点杂色,不见一丝云彩,蓝湛湛的,看得人心里发怵。
自己昏过去多久了?不会是整整一晚上吧。薇薇看到地上那大坑怎么还不下来找她,让她在地上晕了一夜?
唐晓榆揉了揉自己的脑袋,触手粘粘湿湿的,拿到眼前一看,果然指尖上沾了不少血。
但在下一眼,唐晓榆惊叫了一声。
这只手小小的,指甲里满是污泥,掌心有数个厚茧,谁偷了她那双细细白白的漂亮双手?
唐晓榆从地上坐起来,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
厚如铜钱的硬麻布上还打了几个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补丁,跟手一样缩水几圈的脏兮兮的脚上是一双破破烂烂的草鞋。她伸手在胸前摸了摸,c罩杯的胸部没有了,平平板板的小胸脯还没发育,且透着几分营养不良。
唐晓榆顿时泪流满面,抱着自己没被缩小的大包大叫了好几声,才总算勉强恢复了点理智。
这是怎么个情况?
她不过是摔了一跤就摔到了别人的身体里?还是个半大小孩儿的身体里?她原来的身体到哪里去了?
拼着一身的痛,唐晓榆站起来,费力地把自己的背包扛起来,脚步蹒跚地向山下走。
这山还是原来的那座山,如果她没记错,山脚下就有一条小溪,她得先……她的手机呢?
唐晓榆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属于她的私人财物,上下摸了摸,这上下前后都透风的小破衣衫什么东西都藏不了,自然也不可能藏着她的手机。
趴在地上找了半天,才在一块石头后面找到了跌得不成样子的手机。
四千块啊!唐晓榆心疼得直抽抽,只能把手机的残骸塞进背包的边袋。
千辛万苦爬到小溪旁,她从包里抽出小毛巾先狠狠洗了把脸。
明澈的溪水映出她的脸蛋来。
又瘦又黑又黄,看着不过七八岁的样子,不过这五官她还是熟悉的。
唐晓榆看着自己的倒影,仿佛见到了十五六前的自己的照片,不过那时候她的小脸还是白白嫩嫩带着点婴儿肥的,一点不像现在这样……
这衣服的样式十分古怪,头发用草绳绑着,又长又乱,还有点枯黄。
唐晓榆抬起头,看了看本应十分熟悉的四周。
这条小溪的位置虽对,但比原来的宽了许多,也深了不少。
不远的山顶上原来有三座在山脚上抬头就可见的水泥仿古亭子,也一点看不见了。
山林较以前浓密了许多,枝叶繁茂招展,浓绿欲滴,林子里不时有些索索的声响传来,让她心中升起不安及不详的预感。
唐晓榆想从包里把自己带的一套换洗衣服拿出来穿上,但想了一想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
就算她有干净衣服,以现在的身材,穿上也是个笑话。
她重新扛起背包,小心翼翼地顺着溪流的方向向前走去。
走了约半小时,她终于到了山口,然后在山口那里,看见了一块不大但是十分醒目的石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