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镜提起外面战事时候并不避讳扶屠,正相反,他还望向了蛮子,去征询他的意见:“扶屠,你怎么看?”
外面在打仗,扶屠没办法不害怕,他怕死,怕得很:“什么...什么怎么看。”话说完,又觉得自己的回答实在不像话,急忙又道:“诸位尊者怎么看,我就怎么看。”
水镜双目漆黑,静静与扶屠对望,片刻后突然展颜,笑得开心:“我觉得...老巢谁都有,既然去掏别人的老巢,就得有自己老巢被掏的觉悟。刚不还说,觉悟是最终要的。”
怯弱却歹毒的蛮子,稍稍思索水镜之言,蛮子的眼睛亮了,欢喜:“尊者可是要去袭杀离山?太好了、这可太好了,一个不留全都杀光,再将一道神雷彻底把那座腌臜山打成渣子!”
水镜笑呵呵地,转目望向做下弟子:“传讯给天元,今晚我们这边会去一趟离山,让他们暂时不必动了。”
‘花’字辈中,一个回归‘佛陀’应是,自袖中取出乌黑长弓,抽箭搭弓。‘嘣’的震响中讯箭传天而去!
弥天台、天元山,一在西一在东,跨越神州相隔何止万里,而这乌弓之上并无‘破虚空’一类法术,纯纯粹粹一射之力!没了法术的巧妙,取而代之的是力量的强悍。
箭讯送出后不等回讯,水镜望向扶屠,继续道:“苏景现在离山,他与你有弑兄之仇,此去离山,你也同行吧。”
听说和尚要去掏离山的老巢,蛮子快活不已;可是听说自己也要同行,屠晚的脸色又有恐惧浮现。
水镜笑着:“放心就是,不会让你有危险。还有...苏景、离山留守弟子,被制服后都要被砍头的,交给你来砍,好不好?”
没危险,还能砍别人的头,蛮子的眼睛再一次亮了、点头。
“很好,还请稍等。”水镜交代了一句,之后对另外五个‘镜’字辈的高僧招招手,转进附近一间佛塔叙话,有几句话要先商量过后再出兵。
......
沈河与十四星峰离开的时间并不长。
离山精锐离队一炷香后,西南方向上重重强光湮灭天穹,即便大成学众人与战场相隔九百里,元神境界以下的学生仍是无法直视那狠辣光芒;恶斗中巨力掀起的气浪横扫大地,化作罡风,吹到九百里外时,细一些的树木依旧支持不住,在干涩的噼啪声中被折断。
燃香功夫过后,九百里外平静了下来。
再过一炷香,离山众人便告回归、追上了大队。
一去一回,三炷香。
但让秭归先生颇为意外的是,能够随法化形自行疾驰的十四座星峰中,有两座法术破散,化归星峰本形,是被沈河施云驾托回来的。
洪泽峰,水灵峰。
宝物、金精、水灵精、本命神符苦苦祭炼,得大圆满炼化的星峰法术,被硬生生地打散了。不止法术散了,星峰本身也遭重创,洪泽星峰上裂纹密布、道道狰狞,水灵峰巅干脆被削平了。
两位星峰主人,樊长老、风长老也都受了些伤,座下弟子已经撤离星峰,都端坐在掌门人的云驾上结印疗伤,大都面色苍白呼吸不畅。
第三代弟子中,离山四大高手,风、红、申屠、公冶。倒数的。
第三代弟子中,离山四大高手,任、沈、樊、虞。正数的。掌刑龚正只能排在第五。其中前两位,现在看来很可能是为了‘任夺入魔’之计,沈河故意示弱。但任沈二人谁第一谁第二,都影响不到稳稳排在老三的樊长老。
樊长老当年的绰号是樊老二...修法剑法道心悟性样样不拔尖,但样样都排在第二。若非任夺、沈河两人实在是天纵之才,样样排第二的人综合起来是很有可能得第一的。
风长老学艺不精,伤了也就算了;樊长老竟也失了星峰、收了伤创,委实让人惊诧。再就是...这两峰不是单独去的啊,沈河带队、十四峰同行,卧鼓山宗虽也有些名气,可怎比得了离山最最顶尖的实力。
秭归与众位先生立刻应了上去,关切问道:“怎样?”
问得是伤者情形,问得也是战况。
“受了些反扑,不过伤者性命无碍,一段时间做调养就好了。”沈河语气平静:“卧鼓山宗卧鼓仙,两个都回来了,都在山中,都遭墨色侵染。杀灭了,卧鼓山宗也被连根拔起。”
秭归先生眼中精光绽放。
一闪寂灭,老头子又变回平凡模样,点头:“如此一来,倒是解释得通了。”
修行到沈河、秭归这等地步,再做沟通时候又何须字字都说清楚,沈河自是明白对方的意思。移位而处,有一天,若是刘旋一、季展二、黄蓝四等诸位先祖悄然归山,之后传令‘离山准备封山,我等归来之事不可对外间说起’,沈河这个掌门人、门中诸位长老也绝不会多问一句,必定严格按照师祖吩咐行事。
还有化境的事情...凡间化境少见,但真仙回归,或者身带宝物、或事直接法力开拓,也都能解释得通顺了。
沈河、离山此去,竟是与两位真仙恶战一场,即便只靠想像,也能明白这一战的艰苦之处。此时再去看离山的说损失...肃然起敬:
对离山肃然起敬,只用两座星峰的代价就毁去了两名真仙,这就是离山最近的准备功夫、这就是离山今日的实力了!
当然,只凭两座星峰,直接对上两位归仙必无幸理,此战能胜还是因为离山出击的整体实力胜过卧鼓山宗,这才能把损失控制下来,但也足以让人钦佩了。
秭归先生拱手:“辛苦了。”
沈河又实受了,领了这一声‘辛苦’,他笑:“的确打得不容易...咱们中土归仙的成色,可比着墨十五之流足实的多!又难怪他们一口一个‘完美世界’的喊着。”
卧鼓山中两位中土归仙,本领远胜墨十五。若那山中只是两个墨十五,沈河一个人就收拾了。
秭归先生没有沈河那份洒脱性子,老先生为人更谨慎些:“世界和世界不同,所以中土飞升的仙家比着那些乱七八糟的外域得道之人要更强。一样的道理...门宗和门宗也是不同的。”
界与界不同,由此仙与仙不同。
宗与宗不同,一样也会让仙与仙差距遥遥。
卧鼓山不算差劲,但远比不得天宗。天元道、弥天台两宗的归仙实力远胜。
沈河抬头看天,这天黑得不像样子,黑得让他觉得脏。
夜不太平。
夜下的天斗山不太平...本来是太平的,但是就在刚才,山中忽然沸腾了,山中的小祸斗全都变得狂躁起来,眼珠已经被火烧红了,个个厉声狂吠。
就算是普通恶犬,几百只一起叫起来也足够惊人,何况它们统统是天生异种、蛮荒怪物。
怒吠中小祸斗一群一群的集结起来,正就要向山下冲去,似是发现了天生的对头,霍老大夫妇和山中大祸斗同样双目火红、火烫,不过他们不是为山外情形所激,是被家里这群不懂事的小狗崽子急得、气得。
“哪个再吼,必会惹来痛打!”霍大嫂露出了獠牙。
小狗崽子们被惯坏了,再就是它们跟同住山里的火鸦学会了‘法不责众’的道理,凑到一起不听话没事,还在跳着脚的叫着。
“真打!个个都打!”霍老大猛扬手,家法石髓铜皮鞭亮了出来,鞭花一挽抽落在地,啪的淬烈响声:“全给老子爬下,屁股朝天!家法来了!”
天斗山陡然安静下来,小狗崽子们面面相觑,动真格的了?不是说好的,法不责众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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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合一,今天的更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