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门代卖?我们怎么办?”周大老爷没想到县令大人竟然这么狠,简直是一点活路都不给他们留啊。当官的与民争利不在少数,尤其是这些个流官,由于都是外地来的,当上三年就走,对本地也不会有什么感情,搜刮银钱时越发不留情。
“那么多的布,衙门上下总共才几个人啊,卖的过来吗?”
孙掌柜见周大老爷还没想过来,含蓄道:“向来伙计都是好招的。”
周大老爷顿时晃了晃,手忙脚乱的扶着桌沿。
衙门的这一条明显是针对各大布庄的大东家,只有大东家手里掌握着所有的布匹资源,而下面的小伙计则没有这一层顾虑,跟着谁干不是干啊。事到如今,周大老爷都已经不确定周记里有多少人会铁了心的跟着他。只要衙门稍稍伸手,怕是会头都不回的直接走掉。
周记是他一生的心血,竟然就要这样没了?!
周大老爷摇摇晃晃的跌坐在椅中,有些茫然的看着孙掌柜。他是周记的大掌柜,衙门用不用他还是两说,没想到现在唯一和他站在同一边的竟然只有孙掌柜。
周大老爷这次是真急了:“孙兄,这该如何是好?!可叹我周氏竟没有一个当官的族人,就这样任人宰割了吗?”
孙掌柜还真的认真想了许久:“其实衙门无非就是一点,他们咬定了布庄和染坊的布有问题。但衙门到底是没有绣娘的,县令老爷虽然是当官的,但说的话也要有凭证。咱们把证据做足了,让有头有脸有资历的绣娘们都说布没有问题,每个布庄再将每年的利拿出三分来孝敬衙门。县令大人一看咱们主动孝敬了,他也免除了经营的烦恼,说不定就松口了呢。”
这似乎是眼下最好的办法了。
有办法总比坐着等死强,周大老爷立刻道:“你就这么办,有什么难处赶紧回来告诉我,只要能让衙门松口,什么事都好商量!”
孙掌柜立刻应下,顿了顿,“只是……”
“怎么了?难道办不下来?”
“倒也不是这样。”孙掌柜有些为难道,“只是您还记得秀衣阁么,他们也有四位绣娘,都是经年的老人了,在外面的名声也不错。咱们去请恐怕夏记那边不放人啊。”
此时周大老爷那里还顾得上小小的夏记,如今是整个布庄生死存亡的时候,那个夏君妍……那个……周大老爷想了一圈发现这事儿还真绕不过她,最先说布匹有问题的就是她!
周大老爷气得咬牙:“让衙门代卖了,她也落不得好!”
孙掌柜无奈提醒道:“她还有食铺。”
周大老爷被噎的瞪大了眼,一口气卡在喉咙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气急败坏的吼道:“老子收拾了银钱也去做别的买卖!”
这纯粹是气话。
夏君妍敢这么利落关掉秀衣阁,无非就是见秀衣阁开张不久,姿态太浅,投入有限,所以关掉也不算很可惜。而周记这样经营了十多年,投入了周大老爷大半生的心血的老字号可不是小小的秀衣阁能比的。
只要试试去动夏君妍的食铺,看她跟你急不急!
“去跟她谈。”周大老爷捏着鼻子认了,大丈夫能屈能伸,“只要她开条件,咱们先应下来再说。”
孙掌柜得了令,立刻跑回云安县,将自己之前划拉的那一百两银子列入“说服夏记计划”专项中,这算是过了明路子,也不担心东家查账了。
又跑去回了周大老爷,那夏君妍开口就是一千二百两银子。
周大老爷听得将书桌上的笔墨纸砚全摔了。
孙掌柜连连安抚:“咱们先应下,至于什么时候给银子,可以拖……”又密密与周大老爷商量了许,接着,又划拉了三百两出来,这次他也不为难自己,直接换成了银票跑去对夏君妍哭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