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走吧。”项诚喘着气说:“我需要休息一会。”

“挖掘机技术哪家强——”迟小多哈哈地笑了起来,掉头,载着项诚碾过山路,朝黑暗里开去。

“怎么走?”迟小多回头看项诚。

“前面下……下山,进小路往右。”项诚指了路。

周围一片静谧,只有履带碾压路上草木的声音,迟小多回头看项诚,项诚靠在比迟小多矮一点的副座上,一手放上了他的膝盖,捏了捏。

挖掘机一个颠簸,迟小多不得不全神贯注,打开前灯,以免开到山崖下去。

“你还会开这个?”项诚平静了点,问迟小多。

“以前去工地的时候没事做,跟工头手下人学的。”迟小多说:“我不说话了,还有多远?”

“前面左转。”项诚说。

项诚出神地看着密林里的道路。

“你没事吧。”迟小多盯着前面的路,说:“受伤了吗?”

“我想起了妈妈。”项诚喃喃道。

苍白的灯光下再次飘起了细雨,项诚的眼前仿佛再度出现了十二年前的那一幕——母亲带着他,穿过密林,要离开家乡,离开父亲,而四面八方,全是追捕他们的驱魔师。

她牵着项诚的手,在幽暗的森林里奔跑,裙摆挂在灌木上,撕扯下一块,发出裂帛的声音。

“哎?”

挖掘机驰进了一片空地,天蒙蒙亮,太阳快升起来了,山头一片白。迟小多发现四周已经没有树了,项诚满是污水与泥泞的脸在蒙蒙的光线下,朝向正前方。

空地内是一个黑色的大坑,迟小多险些冲进去,忙倒车,履带旋转,沿着坑边小心地绕过那个坑,转头看,问:“这是什么地方?”

“我妈妈当年释放法术的地方。”项诚缓缓道。

迟小多转头看项诚,不看不要紧,登时吓了一跳,项诚浑身是血,外套被扯得稀烂,胸口,手臂上全是伤痕,大腿上留下了一个血洞。

“项诚——!”

“我没事……”项诚疲惫地抱着迟小多,说:“继续朝前开。”

“得先止血。”迟小多说:“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也不说?!”

项诚静静地靠在副座上,迟小多翻包,找出金疮药给他止血,撕下衬衣作为绷带,紧紧地缠在他的大腿上。

曙光之中,远处是一片坍塌的山脉,经年累月,上头早已长出了植被,断裂之处也形成了峡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