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瑄笑道,他并不在意容昙,只是见容昭对容昙态度平和,全然不似她面对容曦时,心中便明白她大约是比较满意这个妹妹的,于是侧头挑剔地打量了一眼。
容貌不过清秀,举止也不够大方,连话都不会回,给昭昭提鞋也不配,而且长得一点也不像,想必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庶妹,不过态度还算正派,目不斜视,不像在皇贵妃那儿遇到的皇贵妃的族妹,只差没把眼睛化成一对钩子,勾到他身上了,令他打心底感到恶心!
他又不是色中饿鬼,什么货色都往宫中扒拉!他可以问心无愧地说一句,比起其他皇帝,他的父祖辈们甚至前朝的十数位皇帝在内,他后宫的人数真是少得不能再少了!
容昙规矩的举止给秦瑄留下了比较正面的印象,还行,这样的,大约不会惹昭昭生气也不会给昭昭添麻烦,堪堪可以做昭昭的妹妹。
容昙不知道上面的皇上在这一转念间就给她评估了一通,她老老实实地站在底下,一动也不敢动,别说勾引皇上了,她连头也不敢抬,毕竟不是每个女人都能为了荣华富贵抛却这个时代对女性的苛刻教育的,容昙虽然是姨娘教导出来的,心中却自有端正的道德底线,加上这一年来被容永清洗脑,一心想着自己招赘个女婿,撑起容家门户,所以她倒真的丝毫未动歪心。
秦瑄能看出来这点,容昭自然也能看出来,不由得高看了容昙几分。
要知道,在封建社会,皇家就代表了无上的权势富贵,何况,这还是个以嫁进皇家为荣的年代,女人只需要嫁入皇家,便能在顷刻间改变命运,成为人上人,受人羡慕,受家族重视,不再是可有可无的联姻棋子,不再面临未知不可测的将来,能抵御得住这种诱惑的女人真心不多,容昙在有捷径可走的情况下如此坚定,就显得尤其难能可贵了。
秦瑄和容昭的心情都好了不少,容昭朝容昙笑道,“太太还有事,暂时回不去,我先让人送你回家吧,告诉老爷,他的话我会考虑考虑。”
招赘不是一件容易事,不管是出于对容昙的欣赏,还是不愿容家香火传承,容昭都不希望容昙留在容家,不过,这件事总需要从长计议,反正容昙还小,不急。
容昙一头雾水地被容昭支了回去,带着一大马车的礼物,其中一半都是专门送给她的,有不少首饰头面,新颖别致,容昙好奇地拿在手中把玩,却发现那支由渐变宝石镶嵌的精美纯金花钗,底托上居然有一个小小的“林”字,她心头一惊,忽然想起一个在容家后院悄悄传过的流言——十年前前任嫡母去世后,她那倾整个林家财富置办的丰厚嫁妆,以及从林家带来的部分仆人,一夕之间消失不见了,有人说,嫡母死因有疑,她的嫁妆是被这些家仆连同昔日的朋友里应外合带走,有人说,是嫡母显灵,不欲让自己的嫁妆落入仇人之手,所以隐匿了去。
因为这份嫁妆消失得太蹊跷,父亲当时才不敢深查,这么多年,早就不了了之了。
如今看来,这嫁妆分明一直在大姐手中,当年大姐才几岁,这件事这么多年竟然瞒得滴水不漏,父亲居然毫不知晓,大姐甚至还把它们弄进了宫中,这是怎样的一份本事啊,老天……
她对大姐的崇拜敬服之心简直不能再深了!
至于她回去后,被容永清无意间发现了她这些标注了“林”字的礼物,是何等心情,容昭就不负责了。
容昭送走了容昙,才问秦瑄,“皇上打算如何处置太太她们?”
秦瑄长眉一轩,冷然道,“她们胆敢在朕的后宫害你,自然是不可饶恕的。”
容昭犹豫了一下。
秦瑄挑眉问道,“怎么,你想求情,朕认识的昭昭,可不是这么心软之人哪!”
容昭毫不客气地白了他一眼,“我是睚眦必报之人,当然不想饶了她们,否则干嘛给皇上知道?只是我想,她们毕竟是臣子的妻妾,皇上纵然管天管地,也不好管到后宅的琐事上,没的让人笑话,何况这两人年纪也不算老,和她们牵扯上了,只怕会牵累皇上的名声,不若将这两人直接交给容……大人,我倒想看看,他还会不会维护他这一对真爱!”
容昭说的比较隐晦,秦瑄还是明白了,不就是担心他被传出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绯闻嘛!
说起来这位侯府如今的当家主人正是他心腹之一,掌管了京城部分兵权,这位侯府骄纵的庶女他当然也听说过,要不是这蠢货自甘下贱和人私奔,当年还差点儿入了他的潜邸,他当初听说后简直为自己不胜庆幸,实在想不到这一转眼间,人家竟然成了他的“长辈”。
想到这里,秦瑄也不由得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心道昭昭确实是豆蔻年华,青春正好,但他也绝对不老,绝对!
“行,那就听你的,朕下午再召见容永清,”秦瑄急着结束这个自己给自己挖的坑,“先让她俩在慎刑司待一阵,好好欣赏欣赏慎刑司老手们的手艺!”
等到下午容永清怀着一腔几欲赴死的心情将两人带回去时,这两人已经差不多精神崩溃了。
慎刑司内刑罚的残酷不是两个养尊处优的后宅妇人能够承受的,尤其是那些针对犯罪女性发明的刑罚,诸如骑木驴,幽闭,甚至是简单的杖刑,光光只是听人的口述,都彻底洗劫了两人的三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