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坐在一边的路姚,心里也并不如脸上表现的那般平静,她也在心里暗暗地下着决心,她能输给所有人,但是却绝对不能输给温倩。她打从心底里瞧不起温倩这个人,也绝对不承认她是演员。
剑拔弩张的气氛,在还没开拍的时候,就已经萦绕在了两人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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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莲生端坐在椅子上,看着床上这个明显病入膏肓的女人,双唇苍白干裂,哪里还是平日最爱涂着红唇笑的一脸张扬的人,而后心里首先涌上来的感觉竟然是惋惜。
等莫善然也走了,从皇上还在太子时期就侍奉在身边的人,就只剩下她一个了。到那时,再没有一个人会跟她一起回忆那段时光,不管是恨也好,怨也好,都只有她自己品尝。
自从她身边的四喜去了之后,每次她说起东宫的梅花,身旁那个新近的宫女都是一脸茫然,渐渐地她也不再提及,就好像她也忘记了一样。也许,过不了多久,在东宫的那段勾心斗角的日子也会变得跟那梅花一样,再也记不起来了。
在薛莲生凝视的时候,床上的莫善然也在看着她。这个女人,她用了一辈子嫉妒她,想方设法的拉她下马,可是最后,她还是这么端庄高贵,满脸清冷的坐在一边送她最后一程。
薛莲生从没见过莫善然这么平静地注视过她,以往,她眼睛里散发的从来都是愤恨,嫉妒,还有些说不明的讥讽。
“我一直以来都很讨厌你。”莫善然先开了口,语气里不带一丝的情绪。她没用什么尊称,就好像只是自己在跟自己回忆一样。
“嗯。”薛莲生淡淡地回应了一句。
“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样子,要死不活的,好像什么都没看在眼里。我费尽心力地争取皇上的注意,你却好像一点感觉都没有,甚至有时候就是看戏一样地看着我。凭什么?我只是在努力让自己活的更好,你凭什么看不起我?你以为你自己又高贵多少?在这后宫里,除了你品级高了之外,你以为你自己跟我有什么不同?”说到后来,莫善然又激动了起来,好像想要把这些年所有的怨怼和不平一起发泄出来。
薛莲生没说话,她还是一样地一脸平静,就连眼神都没有泛起一点波澜。
“又是这样!你凭什么能这么不在乎!”莫善然猛然地起身,但是因为身体虚弱,只能靠着手肘支撑着身体,她伸出苍白的手颤抖地指着端坐的薛莲生,尖刻的嗓音在空荡荡的寝殿里显得更加凄厉。
看着莫善然伸出来的手,薛莲生恍惚间还记着当初第一次见到这个女子的时候,她才16岁,指甲上染着桃花色,一脸娇俏又炫耀地说是太子殿下的赏赐。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不要你的同情!”莫善然冲着薛莲生喊着,说完又捂着嘴,咳嗽地撕心裂肺。
告诉她,全都告诉她,看她怎么维持那高高在上的表情,看她还能不能一脸平静,看她还会不会这样无视我!
捂着嘴的莫善然,心里疯狂地想法滋生着,嘴边也泛起了一个毛骨悚然的诡异笑意。
她笑着抬头,好像又变回了嚣张跋扈的端妃娘娘,满眼嘲讽地说出了暗有所指的话:“你以为你笑到最后就是赢家?你其实就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可怜虫!可怜虫!”说完就发出了一连串的疯狂大笑,好像大仇得报的畅快。
收住了笑,莫善然期待地看着薛莲生,想象着她好奇地追问后,她告诉她,她的孩子是怎么没的,她又是怎么一个孩子都怀不上的。到那时候,她倒要看看一向平静漠然的皇后娘娘脸上会出现什么样的绝望。
可是,薛莲生就好像没听到她的话一样,不动如山。在她的眼中,薛莲生平静的脸上似乎写满了嘲笑和讽刺。
而温倩看着这样的路姚,心里的嫉恨和不甘心好像就跟莫善然的心理重叠了一样,她突然不管不顾的探出了身子,伸手往路姚脸上抓去。
看到这个意外的动作,宋导身子一僵,马上站起身,紧张地都忘了呼吸。
路姚看到温倩地动作,反射性地伸手一把抓住了温倩的手腕,心里松了一口气。还好她刚才看到温倩的怨恨眼神之后就一直没有放松警惕,还好她一直在防备着她。那边的宋导也如释重负似的吐出了一直憋着的那口气,还好,还好……
庆幸完之后,随之而来的是怒意,无法遏制的怒意。路姚猛然起身,抓着温倩的手腕没有松开,而是就着力道,一把把温倩按了回去。
温倩诧异的盯着上方的路姚,然后,不其然地对上了她的眼睛。那里面翻滚着除了代表着路姚的怒意,还有属于薛莲生的了然,仇恨,挣扎,绝望。她没有喊卡,她竟然要接着演下去?!
“特写!特写!”宋导也诧异于路姚的动作,但是身为导演的职业素养,让他马上反射性地指挥起了摄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