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完药瓶,他又替她掖毯子,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周身仔仔细细地掖,第一次,第一次他觉得自己是如此陌生。
曾经的他几时害怕过谁,害怕过面对谁,又几时会逃避什么,几时会想表达却找不到语言?
他觉得纵然倒活回去十年,他遇事都不会这般无措。
见她睁着眼睛定定望着帐顶,一直不开口,他终于忍不住近前,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热度似乎稍微减了一点点,但是,还是很烫。
他知道,风寒的药药效不会那么快。
然后,探完额头的手也没有立即拿开,而是顺势替她擦了擦脸上的泪。
在她的旁边坐下:“聂弦音,我们谈谈。”
他觉得有些话,有必要说清楚。
见她沉默,他大手握拳送到唇边,掩唇轻咳了一声。
“下午的事情......本王跟你道歉。”
许是从未道过歉,许是从未曾跟谁低过头,他连道歉的姿态都是高高在上,一身清傲。
弦音未作声。
他侧首瞥了一眼,继续:“本王......”
忽然又不知道该如何说了。
静默了片刻,他起了身:“你好好休息吧,两个时辰以后,本王会让人过来提醒你吃药。”
话落,拾步就往门口的方向走。
走了一半,想起什么,又顿住,回头:“太子府不用去了,皇上让你暂时留在三王府。”
说完,也未再多说什么,径直朝门口的方向走,走到门口也未停留,伸手拉开厢房的门就走了出去,并顺手将门带上。
夜,恢复了静谧。
弦音长睫颤了颤,缓缓转眸,看向桌上的烛火。
这,就是我们谈谈?
喉中苦得厉害,她知道,定然是他喂过药给她,咽了咽唾液,她支撑着身子,想要起身给自己倒点水,不想刚一动,就牵扯到下面的伤,痛得她冷汗一冒,只得又躺了回去。
忽然,“嘭”的一声,门蓦地被人在外面踢开,黑袍如墨的男人带着夜的湿气大步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