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先羽呆滞良久。
林景堂把手一招。
囚笼之中那个剑气化成的“人”便把手一松,把第六道剑气复归囚笼之中,“它”手捧过了朱果,离开囚笼,恭敬走来,跪伏在地,把朱果呈上。
秦先羽看得明白,这个剑气所化的“人”每一步走来,地上就会多出一个浅坑,乃是土地受不住锐利剑气,因而塌陷。
林景堂把朱果接过,看向秦先羽,问道:“看懂了?”
秦先羽看着那近前的“剑气之人”,仿佛有风吹来,但那风也带来刺痛之意,满面生疼,甚至透过道袍,让他前面身子都刺痛不已,手足皆有被尖针刺痛的感觉。
到了这一刻,秦先羽便已明白,适才林景堂没有杀卢老真人,不是手下留情,只是要演示这一道剑意。原本林景堂根本不必麻烦,但他特意把剑气化作网,化作囚笼,化作一个灵动得仿佛生出灵智的“人”,所为的,便是让他感悟。
感悟一剑生万法的剑意。
秦先羽微微闭目,口中低语道:“懂了。”
言语落下,就听一声尖锐之响。
那剑气化成的囚笼,猛地朝内塌陷。
囚笼之中的卢老真人,掉落在地的铜铃,残存在空中的朱果药力,尽数湮灭,被剑气切割成了无数碎末,化作了虚空气息,消散无踪。
原地之中,什么也不曾留下,一片衣袖,一点残渣,都不曾有。
世上没有了龙虎巅峰的卢老真人,没有了那一个铜铃,就连朱果的药力都消逝无踪。
四周传来无数压抑不住的惊讶之声,骇然之音,其中便有些遗憾痛惜之意,却不知是痛惜卢老真人二百余年的道行,还是痛惜那些庞大至极,足能增长修为的朱果药力。
秦先羽叹息一声。
一位龙虎巅峰的人物,化成了虚无,点滴不留。
就连那些能够使人增进修为的朱果药力,若是收集起来,恐怕可比秦先羽用玉丹熬炼出来的灵液,足能堪比三壶灵液的量。但这等庞大药力,并未收集起来,尽都被林景堂弃之如无物,被剑气湮灭了去。
秦先羽看着那囚笼毁灭前所在之处,那里只有空荡荡一片,心内遗憾。
林景堂收了朱果,抛到秦先羽身上,淡淡道:“走罢。”
秦先羽知道林景堂不喜携带物品,便代他把朱果收入怀中。翻看了朱果一眼,心中亦是疑惑,想道:“以林景堂的本领,足能在卢老真人的秘术冲刷朱果之前,便把朱果得到手里。可他为何置之不理,像是刻意要让卢老真人把大半的药力冲刷出来?只可惜了那些朱果药力,都是绝佳大补之药,足能让人提升自身许多修为。”
当秦先羽收入朱果时,林景堂已经当头往前走去。
一路上,无人阻他。
秦先羽看了看这满地狼藉,心中默然,只跟随上去。
前方有一老一少走来,眼中都有惊愕之感,尤其是那个老者,露出了惊惧之色。
这一老一少,便是适才在卢家之外的师徒二人。
那少年也就罢了,然而这老者,昔日曾受卢老真人之邀,围攻白衣剑修,也即是眼前的白衣剑仙。
昔日十六位龙虎真人,这个老者便是其中之一。
如今林景堂不远万里前来斩杀卢老真人,便是为了复仇,那么他这么一位昔日曾经出手的龙虎真人,只怕也在复仇之列。
这老者露出惊惧之色,有骇然之感。
林景堂朝他走来。
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心上。
老者浑身冰寒。
林景堂走近前来,没有停顿,便从他身旁走过,仿佛未曾看见这个老者,视之如无物。
老者手足僵硬,他转头看向林景堂,怔怔想道:“他没有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