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弦立在大堂内,唇边始终挂着得体的笑,宠辱不惊的做派让商青鲤心下都不由感叹一把当真是好气度。
“宫师姐,就是她扔了我的箫。”
叶小朵的视线在大堂中一扫,落到刚行至楼梯转角处的商青鲤,伸手一指,道。
大堂内便又归于沉寂,众人的眉眼间又蕴着看好戏的期待。
宫弦顺着叶小朵手指的地方看去,恰好与商青鲤看下来的视线撞到一起,她愣了愣,道:“姑娘请留步。”
商青鲤翻身跃出楼梯边的扶手,足下在扶手上一蹬,人已直接落到了二楼的走廊上,她坐在走廊的栏杆上低头看着宫弦,眸光清冷。
“师妹所说之事,不知宫弦能否向姑娘讨个说法。”宫弦向前走了两步,站在大堂正中,微微仰着头,眸中清辉流转。
脚尖勾住栏杆,商青鲤将刀囊和包袱搁在膝上,拔了酒囊的塞子,喝了口酒,挑眉不语。
“师姐!”叶小朵跺脚,有些撒娇似的唤道,嘟着嘴道:“你看她那嚣张的嘴脸!”
商青鲤听言盯着叶小朵看了片刻,实在是不太清楚她先前只是喝个酒而已,怎么就得罪了这姑娘。
“涯儿,本座的小鲤鱼向来不就是嚣张惯了的么。”
一把冷沉的嗓音突兀响起。
勾住栏杆的脚一抖,商青鲤整个人差点从二楼摔下,她急忙一伸手抓住栏杆,稳住身形,酒囊、包袱、刀囊都直直向楼下落去。
门外一道翠色身影鬼魅似的闪进大堂,飞身探手接过了商青鲤掉落的刀囊包袱,一抬脚将酒囊向上踹去。
商青鲤翻身上了走廊,倚栏而站,抓住飞来的酒囊挂到栏杆上,自始至终囊中一滴酒水都未洒落。
“卿涯。”商青鲤道。
卿涯回身落到大堂门口,仰头看了眼商青鲤,道:“商姐姐。”
与商青鲤一起失态的,还有宫弦。
那把低沉嗓音响起的时候,宫弦面上的平静荡然无存,眸中似喜似悲,脸颊上飞过红云,却又在听完话中内容时白了脸。
宫弦甚少在人前失色,在场的老江湖们见此已知门外来人的身份,虽然名门正派对于拈花楼褒贬不一,但面子上的功夫向来是做足了的,因此堂内众人不约而同起身相迎,道:“长孙楼主。”
商青鲤抬眼,便见长孙冥衣跨门而入。
长孙冥衣眉眼凛冽,似精刀雕刻,身形挺拔修长,遥遥若高山之独立。一袭简单的黑袍着身,领口微敞,露出麦色肌肤,隐约有微光掠过。
他进入大堂,一双寒星目略过众人,抬目直视站在二楼走廊上的商青鲤,道:“下来。”
“…你怎么来了。”商青鲤向后退了两步,道。
“下来。”长孙冥衣重复道。
“长孙楼主。”宫弦上前两步,开口唤道,她本就有些喑哑的嗓音被她刻意放柔,竟有几分酥软。
长孙冥衣几不可见一点下颚,算是应了宫弦,双眼始终紧紧盯着商青鲤,道:“不要让我开口说第三次。”
“……”商青鲤眸中现出些无奈之色,从二楼飞身而下,落到长孙冥衣面前,道:“长孙。”
眼见长孙冥衣旁若无人,宫弦面色有些难看,握着叶小朵的手便欲退下。叶小朵抓着宫弦的手,愤然道:“长孙楼主当年不是说喜欢男人吗!这个女人又是怎么回事!”
闻言在场众人看向叶小朵的目光都有些复杂——当年长孙冥衣拒绝宫弦时说了句喜欢男人,旁人又怎知不会是托词?叶小朵当众旧话重提,没脸的只会是宫弦。这姑娘说话……还真是不经脑子。
“小朵!”宫弦冷了嗓音。
叶小朵一呆,愣愣道:“师姐…我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够了,走吧。”宫弦别过脸。
“等等。”长孙冥衣出声道。
宫弦不可置信地向长孙冥衣看去。
“不是你们银筝阁在江湖上放出话说有了‘天杀’的消息么。”站在长孙冥衣身后的卿涯见此上前一步,道:“主人就是为了天杀而来的。”
天杀?
商青鲤听言眸色一深。
卿涯这番话似是点醒了堂内众人,一个个如梦初醒般涨红着脸道:“是啊,宫姑娘,我等就是为了这天杀的消息而来的。”
“对对对,这天杀到底是怎么回事?”
“消息是真是假?”
“天杀在哪里?”
顷刻间人声鼎沸,闹哄哄地像是要掀了屋顶。
宫弦忙道:“是宫弦的不是,差点忘了正事,家师遣宫弦前来,正是为了告知各位大侠,银筝阁三日后恭候诸位大驾,一并商讨天杀之事。”
商青鲤皱了下眉。
想知道的宫弦已经说了,长孙冥衣自是没有留下的打算,伸手握住商青鲤的手腕,扯着她就出了酒楼。
“长孙…”商青鲤晃了晃手,见长孙冥衣没有松手的意思,又不好用蛮力挣开,只得有些无奈的唤了声。